吕延春找我,人总比电话到得早。他要说来,肯定人已在店外,决不习惯事先通知。
是谁找我?我亦好奇。
“我是廖冰然,请问你是谁?”
对面沉默的气息,已让我感到不安。
无法摒制的轻微喘息,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怒意,竟沉默了好几秒。
“我问你的事,做决定了吗?”
那声音,我太熟悉。因为难忘,所以没有忘。此刻他的提醒,让我心慌。
我看看吧台摆放饮料的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表情。
我低声地敷衍,“还没想好。”
“是吗?”他显然是遏制不住怒意,却是劈头盖脸地对我说出一句,“有时间跟情人约会,却没时间面对我的认真。廖冰然,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一惊。这狠决动怒的语气不同以往。过往他即使凶,但终归会对我有点笑意,不象现在语调冰冷、凌厉,不含任何别的感情。
我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
但心下明白,今天和吕的事他一定是有所耳闻。
他会怎样对付我?
“不要以为你惹得起我。”他冷冷地说着,电话里字句如此清晰,“你听好了,晚上如果我能在鹊桥见到你,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看见。如果你没来,”他沉默了两秒停顿,却说出让我惊惧到极点的判决,“我会让你后悔遇到我!”
他放下了电话,却让我呆立。
我害怕。我害怕这个样子的他。那么让我陌生的情绪,那么让我无法接受的冷硬。我曾寄希望于他对我认真,象吕延春那般对我的逢场作戏视而不见,一如既往的恋我。但似乎我错了。
他的爱就是强占,就是拥有,没有别的释义。
如果不能得到,他会勃然大怒,那情绪我无法抚慰、无法平息。我只能被淹没在那情绪里,匍匐在那压力里,动弹不得。
我曾经大胆过,独领*的自得让我自以为看透了所有的男人。我总以为,在这里的男人都有着逢场作戏的大度:他不认真,也容许别人的不认真。
但唐博丰不是这里的男人。
他没有把我当作小姐,他把我当作一个女人,而且还当作是他所拥有的女人。他的字典里没有宽容,会把我的职业风采,认定为背叛。
我愕然地发现他居然把我当作了一个女人。
我不是,从刚开始就不是。我是歌厅的从业者,我是这里的卖笑人。我用我的热情,只希望换回我要的感觉。我并不想得到这样充满占有欲的感情,那只会让我在这里,觉得毫无立足之地。
而现在,他给我前所未有的压力,只为了告诉我,我必须要服从他,不然他会伤害我。那么我该怎么办?
三十四就范2
找到岳惠,不掩饰我的害怕,却也不表现我的慌张。
她听完,便焦急起来,“赶紧去吧。他那样的人,咱们都惹不起。”
我看着她,从何时开始,我与她就是这样惺惺相惜,命运彼此依存。她关心我的安危,甚于关心她自己。朋友的期限没有终点,我不知我与她究竟何时才会缘尽。但此刻面对她溢于言表的担心,我反而有丝笃定,“我不愿被这样威胁,我只想和他平等地相处。如果他这样的就叫喜欢,那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我不会向他示弱。”
岳惠还要再说什么,但我已融入今晚的歌舞中去,她说的任何事,我都没有情绪听。
来自黑暗世界的威胁,直白、坦陈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但我要如何应对?
我拒绝俯首称臣。
我拒绝被迫沉沦。
我出现在这里,是要找寻自我的原本意义,并不是为了要失去自我。
我将那丝恐惧抛开,在歌舞中淡化对威胁的恐惧。直到有人在大厅里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看到进来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来势汹汹地在问,“廖冰然在哪里?”
他们西装革履的装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这是鹊桥的马仔,我见过。
在周围疑惑的目光里,我站起身。
4个人,为首的那个走近我。语气斯文。
“廖姐,准备好了吗?唐哥要我来接你。”
廖姐?
我看着他,无论如何也有18、9岁。他叫我姐?
该来的终归要来,这些人出现,也是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举。
展示他的威力?为了逼我就范?幼稚!歹毒!可耻!他就这个本事?
我蔑视他的所作所为,此刻也不相信这些人能兴什么风浪,淡淡地说,“我还没决定去不去!接我干嘛?”
“嫂子,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做事的。”一旁居然有人对我改了称呼。
我怒目而视,“放屁!什么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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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可以,对这乱安的头衔很是恼火。我怎么糊里糊涂就有了这个身份,让我更多出几分莫名的恨意。
为首的人深看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失态毫不介意。止住了那个糊涂蛋,再面向我,神色强硬。“廖姐,道上都有规矩。唐哥让你去鹊桥,你就在华天干不下去!”他指着后边的吧台,“大军我们也认识。正经做生意的人,忌讳闹场子,你别逼我们动手啊?”
够狠。三句话说明来意。看来,我要是不去,就成了罪魁祸首了。正思忖间,却见蔡平和军哥过来,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