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须臾之后,那气定神闲的唐博丰就思虑妥当,神情不怒而威,语气柔和,但是人人都能听出,那妥协中含了强硬,“这事?志林这小子!”
又晒笑道,“杜成向,你错怪了志林。他知道我喜欢这玩意,也许是图个好玩,想挑一辆送我。我这弟弟,你有所不知,完全是小孩子性情。”
正色,一脸严肃,“不过终归冒犯了大家的生意,我替他陪个不是。如果给你们造成了损失,我替他补。”
真是兄友弟恭。
人人均能听出话中戏语,想给个台阶下的意味。杜心知肚明唐表明的态度,语气和神色均放缓,“既然这样,货到,唐老板要多少,我立马奉上!”
“好!谢了!”
风波偃旗息鼓,双方俱心满意足,握手言欢。唐眉宇重舒,立散双眼阴霾。而他对面的杜成向,也一展怒眉,心绪变得轻松。
唐逡巡间不经意地四顾,忽然目光上升,瞟向楼上。
我在栏杆后躲闪不及,一瞬间目光与他对接,心跳欲出。
捋捋裙摆,蹑脚疯狂上楼,健步如飞,唯恐身后有鬼上身,被鬼捉到。心口间百般惊叫,呼之不出。及至奔回我的房间,踢掉拖鞋,跳上床盖上薄被。
他看到我了,还是没有看到?
睁大眼直视天花板,胸脯因受突然惊吓,不住剧烈起伏。
他是天使,亦是恶魔。在我想象中或在我面前,他柔情四射,温情如水,将我满腹欲拒还迎的心事全都看透了去,知我内心深处,还依然爱他怜他、疼他恋他,于是放过我,不再言语间苦苦相逼;但他又是现实中的恶魔,行事阴险、步步如棋。那么多平常女子的美好人生,竟被他肆意曲解玩弄。
他,既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却又不是。这样的他,从前不为我知,让我的心里既怕又惶恐。对他的陌生感到无助,却又怀念他在山上、那寂寞孤凄的样子……
胡思乱想间,外门轻声被推开,有淡淡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我吓得本能地闭上眼,也知道——来者一定是他。
他进来,在门口侍立几秒,之后轻轻挪步走到我床头。我闭上眼装睡,却能听见窸窣*的声音。不敢睁眼,但明显感到一会儿,男性的气味下压,沉在我的脸上。
是他的气息和味道,淡淡的烟草味,却不含任何热烈的欲望,他轻柔地,在我冰凉的脸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喃喃的语气传来,却紧挨在我身旁坐下,手指轻轻撩动我枕边的发,轻微的触觉让我全身的细胞极为敏感,他带着颤抖、小心翼翼的语气,在我脸上轻语,“小东西,也会害怕?”
我还是极力想装睡,不敢睁眼,不知如何面对他的脸、他的眼睛。其实身子在颤抖,靠着床的支撑,才没有不自主地抖得厉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他是否一直在注视我,只感到不久后,他的指轻轻地、置上我紧抿的唇,指肚在那里流连抚触。语气带着怜惜的温暖,在我的鼻前湮开,“睡吧,你累了……”
二十三天使恶魔3
翌日清晨,我在晨鸟清叫的气氛中醒来。山间空气就是别样清新,正如我在西山的别墅家里,总有远离世俗的清平宁静。
拉开窗帘,看外间阳光明媚。楼下草地上,正有人在除草浇水。经过昨晚,那青青草坪一定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有身着黄色外套的人正在进行清理。在地上躬身拣着杂物,真是费时费力。
屋内无钟表,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定神回想昨晚,打开手袋开了手机:哦,已是10点。
翻身下床,走去打开房门。好奇地想看看主卧景象,睁大眼不由一愣。
那个人,正袒胸露背,一袭薄被不曾蔽体,侧躺在床上,睡得正沉。远远望去,那紧抿的唇、紧闭的双目,含了些许的抑郁气质。这个人,睡个觉都是满脸心事的沉重表情,眉头紧锁,似有什么不如意般地失落。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轻轻低下身子,伏在床侧,在他的脸侧屏息,打算偷偷看看、研究一下他这难得一见的表情。
那*飞逸的唇形,深凹的眼窝,更现出鼻梁的高峻挺拔,睫毛居然粗均而长,一动不动地在保护眼皮。高额疏朗,头发浓密。眉头虽然微锁,但丝毫不影响面容的沉静帅气。我目光下沉,瞥见那胸前性状丝毫未变的冰刺青,痴痴看着,居然心神全失。
这块心上的印记,怕是如何都再难消除了吧?用药水?用激光?用现代化的所有手段?它可以消失,变成一块伤口,给皮肤留下狰狞的伤疤。但怎么才能把它,连情爱的记忆,莫名的心事一并除去,就像当初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呢?
白天龙。我在这刻突然想起了白天龙。
无数次晨起,我若早醒,总会在枕侧静静地观察他的睡容,带着‘赚到了’的心态,免费看美男难得一现的真实面孔。那时,我总是恶作剧般地,拿头发撩他鼻孔,引他打个喷嚏,之后在不甘不解里醒来,气得对我大发雷霆。
两个男人,同样的场景,有一刻,似在云雾或在梦里。不知人生恍然一幕,恰为浮生。
他正在这时翻身,将后背示我。被子滑到腰际,现出周身皮肤,俱含浅淡的古铜色,松弛状态下胸腹肌肉轮廓不失不灭,有着张扬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