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上就到圣彼得港了,”他突然大声出言,“对方见我们不降落,一定会有动作的!”
我在咬牙啮唇祈祷的同时,电话接通了,是他的声音。
“怎么回事?”那声音里布满了焦急与不解,“你不是正在飞机上吗?刚才为什么拨我电话?现在为什么又给我打电话?”
一股暖流溢满全身,那是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成真、喜极而泣。我内心深处哽咽着,因紧张和恐惧不安,眼泪夺眶而出。丝毫不顾身边还有一个异国的陌生男人,它们滴在我短裙外露着的光洁腿上,我伸手将它轻轻抹去。
“知道吗?”我尽量克制和平静情绪,牙齿上下寒战打着架,说母语的音色里暗含战栗。“有飞机追我们,要求我们立刻降落根西岛,否则,就要我的命。”
“shit!”他脱口而出的一句,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震惊,似乎这结局他有所预料,故而有着令我锥心的冷静,他不过暂停了几秒,立即说出决定,“告诉loizss,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飞到泽西!”
“听着,然然!”他的话语里饱含剧烈的安抚意味,“别怕,一定不要怕!有我在,没事的。”
又快速换了冷静的语气,“对loizss说,你们的电子通讯程序已被干扰,要放弃自动驾驶系统导航、关闭空中通讯,人工识别地标。让他相信自己,他一定行!”
“保持向南一直飞。”
他发号施令的语气柔软下来,似乎着意安抚我此刻的惊恐,“然然,你不会那么容易完蛋,你会没事的。我保证,我向你保证!”
“我会在泽西等你。”
他还是那么自信吗?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样子。如果一个男人的能力让一个女人感到战栗和震惊,那是不是也是这份爱情的不幸。
挂了电话,象答录机一样转述他的话给loizss听,之后表情陷入了沉思的木然。
loizss明显是受到鼓励、有了底气,对我视而一笑,真的操作仪表盘,将on和off全都扫荡了一遍。
“ok,现在,我们飞泽西。”
“还有多久?”
“以我现在的速度,一刻钟。”
身体敏感地感觉到飞机在加速,但是我对这恐怖的机械运动已经失去了兴趣。
我的心从极度的紧张落入了无奈的低谷,在一瞬间后坠入了深深的无助。关于爱与恨,情与伤,关于命运,关于归属。之前的一刻没有想明白,但现在的一刻突然警醒。
这是我要的爱情吗?
它为何永远与动荡不安、惊险刺激为伴?
为何总在激情澎湃、海域深沉中打上伤害的烙印?
为何永远不能平平安安、宁宁静静?
爱永远与恨同行,但此刻恨已无用了。
即使我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威胁和恐惧,一定都是因他而起;
但爱亦不存在了,如果爱一个人要如此生活在莫名的惊惧里,我宁愿那份感情从未发生,从来平稳安定。
有谁愿意用天使般美好的企望和心,去面对魔鬼的蹂躏和行径?
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在惊涛骇浪中,获得最终平静淡定的幸福?
为什么一定要用血雨腥风来做为爱情的出路和归宿?我真的不能认同。
——我不认为我有足够的心智,去承担这样一份充满艰难险阻的爱情。
他为我带来了魔鬼,带来了空前的危险和不安定。其实我早知道是这样的,但那准确的预感,被我疯狂的激情打败
——我居然相信他,会带给我幸福。
有那么一刻,我曾经是那么想的,他触动了我内心深处萌动着的野性,诱惑我蜕变和新生成那个不认识的自我,让我相信我可以对生命做出更好的、更理想化的选择,那些东西真实地看上去,根本就那么轻而易举、举手之劳即可据为己有。它的确不是水中花、雾中月、海市蜃楼。是一种触手可及的理想,看上去遇上去都很美,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却如此沉重。
我感到无能为力、不能自主,那种深深的疲惫,不可与人诉。
四十惊魂回程7
接下来我并不知道灾难具体是如何产生的,或者细节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十几分钟后,loizss通过地标判断,即将在泽西安娜苏纳街区小型直升机降落点着陆。
“坐稳了,小姐。”
直升机垂直起飞垂直降落,他打开了仪表着陆系统,飞机沿着下滑道下降到决断高度,再靠目视看着着陆,我恍惚间已经看见很亮的跑道灯触手可及。
loizss通过导航观察到k40在提速,从右后方以撞击的姿态袭来,为避免碰撞,loizss出于本能在下降中提速,同时强力上升。sikorsky在下降时颤抖着摇摇欲坠,却忽然凭空飞起象绝鹤长跃,直奔不远处的一处高楼而去,匪夷所思的举动让人目瞪口呆。
直升机发出很大的‘嗡嗡’声,接着又盘旋着下降,在离地面约五、六米时突然坠落,‘呯’的一声巨响撞击在水泥地上,又向前滑行了十几米。
loizss的大耳机一个甩出机舱外,一个掉在座椅上。
几乎是出于意识及压力的本能,在那一瞬间,我已晕厥过去。
是那一直尾随着我们的k40,那个罪魁祸首,向我们虚张声势地俯冲着发出了致命的一击,而导致loizss的错误判断。我们没有被k40的自杀性行为击中,但是我们依然让sikorsky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