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对不起。”他的声音里带着忏悔的哽咽,似乎那颗心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碎裂成瓣,因为不能支撑出口字字句句的完整,“即使杀了我,我也不想那样伤害你。你走以后,我发现自己的心也走了,它被撕离肉体,疼得就好像已不在这具身体里。然然,回来吧,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我们经历了什么。那只是诱惑,我相信你走得过去,也会回头。我依然爱你,这颗心从来没有变过,就像我十九岁那年遇见你,一样地爱你。”
有一滴泪涌出眼眶,终于止不住内心的悸动神伤。任它沉重地滑落,流过脸颊,滴在他的宽阔肩上。
“不要再说了,”我轻轻地,变了音的咽喉发出悲鸣的声音,手指插入他的发,闭上眼感受着发丛的轮廓,呓语般地出口,“求你,不要继续往下说。”
“我不是个好女人,天龙,”脸颊贴着他的耳际,忘情地贪婪地呼吸。那曾是我们交颈相向的蜜语发源地,而今却字字句句地吐露出可以割伤人、残忍的信息:“我没有想到爱情会是这样,十年前十年后简直如死灰复燃。我见到了他,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的时候,我已经又爱上了他,我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回到当年。当年他是我的初恋,当年我就那样无情地抛弃他。我只看到他那么多年的孤寂冷清,只看到他的疲惫不堪。我无法遏制自己去想念,无法再忍受他身边没有我的日子,而并不是——我身边没有他。”
像是在努力沉浸在过往里回味,语气悠然中有着神伤,“这就像一种本能,两只自幼长大、成长中分开的野兽在丛林相遇,因为餐风露宿而相互想要个依靠。我不想离开,即使将来我因为伤害你而受报应,即使他最后也许会抛弃我,我也不想放弃。”
“我是个疯子,甘心成为情感的奴隶。”声音已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的罪,我对不起你。我心里希望你比我过得好,你忘了我,重新去开始有意义的生活。你在我心里,是一个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男人,是我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一双臂膀将我拥得更紧,深深的叹息从躯体的肺腑深处吐露而出。他沉声,在我耳畔坚定而有执着地问,“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不要听。我只想问一句话,你一定要用你的心回答我。”
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悲哀心碎与软弱坚强交织着的一双眸子,看见我盈盈的泪,竟然有了比刚才更为浓重的疼惜,“我只问你:现在,你还爱我吗?”
我怎能不爱?!我怎能不爱?!
疯狂的情愫急速上涌,几乎要幻化成血液从嘴角喷涌而出。死死咬着唇,将双目圆睁,却是努力克制,生怕油然而生的感情夺口而出。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
“沉默就是答案,然然,”凄凉的语气中遍含冷静,“你听着:在我心里,不要丑化你自己,你不是无情无义或者罪恶堕落的女人,你再怎么这样说自己也是没用!我爱的就是你,就是你这种人!我不需要别的人来配我,我自己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周身突然被剧烈的情绪笼罩,自己也觉得情绪迷离,读着他愈发激动的表情,“只要你还没有不爱我,只要你有一天没有说要抛弃我,我就不会跟你签什么见鬼的离婚协议!我这辈子都不会在那上面签那个名字,那就是我的噩梦,懂吗?就是我的噩梦!你要我签,除非我死!”
“你也爱他是吗?你去爱好了!我让你自由,我让你去爱个够!”
对上我惊愕到极致的眼,他的文静里展现着格格不入的激情,抚住我的双肩,语气里有着“我等着他对你不好,我等着他对你绝情,最后将你伤得体无完肤。我就在这里静静等着,我始终静静等着,重新拥你回怀抱!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你不许、不要跟我提离婚的事,永远都不许提!”
灵魂天旋地转,都找不到归附之所。这个世界上的灵魂,都疯了。都一定是疯了。
五十二浮生飘零9
从他的办公室退出,却不经意撞见兰顿携带了一行人经过。
本能地想要回避。13层金盛高管云集,办公室痛哭着实不雅,即使出门前已整理一番,但终归还是心虚——这种工作场合,岂能容下儿女私情?
却忽然心绪慌乱错愕,西装革履的一行人里,居然有一个熟面孔。
脑海中瞬间重现那个影子——他是薛志刚。
是那个唐博丰身边的头号人物,巨丰的执行副总薛志刚。那天的嬉皮装束令我印象颇深,但他怎么会来金盛?
而他,早已瞟见了我。不止是看我,目光上抬,还看向我身后的办公室门牌——投资关系部总经理室。
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表情闪过,但瞬间他已应兰顿商务礼仪之邀,向一侧的贵宾会议室而去。
vila怀抱资料夹走过来,叫我,“廖经理?”
我应着声,抬脚打算走。
“白总在里面吗?关于和巨丰的新系统开发,发展部要开沟通会。”
“在。”一念间闪过兰顿的合作计划,对薛志刚的出现也不觉得突兀。
回到办公室,还没有继续多久,安立东又进来,递给我一份文件,需要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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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目光躲闪着察看我的表情,我总有这种错觉。直到在文件上挥完大笔,笑着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轻咳一声,似乎缓解某种尴尬,指指我面前堆积的档案,“这些案子我都仔细审过,没有问题,我放在这里是为了让您过过目,心里有数。如果没问题我都拿去归档,这是近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