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辞职。”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吐字却斩钉截铁,“还有,我想离婚。”
如果第一句话是巨锤,将耶稣钉上十字架,第二句话是长钉,令饱受威胁的肉体有了在存活的希望破灭后,彻底痛苦挣扎的瞬间。
“为什么?”他沉暗沙哑的嗓音,带着挫败的落寞,只有看我的眼睛依然熠熠发亮,“我只问第一个。”
辞职?
“原因只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我答得思路非常清晰,亦非常清楚我真的要这么做。
“很多年以前,我就视这样疲于奔命的工作为累赘,我从来从来就没想过——我会在这种压抑、刻板的环境里呆这么多年。。。。。。”我远望窗外灰白色玻璃幕墙装饰的、比肩齐高、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轻语,“其实你非常了解我,我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稳定、愿意循规蹈矩的人。”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如同要透过我如此精神缜密的纹理,参透到背后主宰我的神秘力量般,那样专注。却不开口,只听我说。
“我常常好奇地问自己:在竞争激烈的这个城市,你做到这一步,就算成功了吗?或许没有人认为你有多成功,但你自己,是否就已经认为自己成功了?我少年时代就有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梦想,可惜,我总是视稳定生活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下载
“相同的帽子可以扣在婚姻上,”他忽然目光变得锐利,“还是因为婚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从而让你对你的职业都产生了厌弃?”
“在这里我谈婚姻和事业,是完全不同的立场。”我直视他的双眼,“你明明知道我对我们的婚姻,不觉得有任何遗憾。。。。。。”
“那你还说什么?”他沉重地站起身来,“廖冰然,你又给我出了一个杀手锏,你觉得我会做怎样的反应?是两件都答应?还是都不答应?”
他唇间现出一丝清冽的笑,如同已被飞来无形的刀割裂的心房,带着颤抖的呼吸在做某种无声的反抗。
“我算什么?廖冰然?你会说,我有什么权利答应或不答应?”他黝黑的眼珠再度失去了熠熠的神采,整个人回复了落寞的灰暗,“我不明白为何专注这样一种没有结果的感情,即使是万丈深渊也坚定走着、没有放弃。。。。。。等着某一天你回心转意,但我无可奈何的举动,只让你越走越远,进入下一个、我根本不敢涉足的深渊。。。。。。”
“如果我这样默默的、毫不干涉的等待,都被你视为人生的累赘,我只能选择放手,放开你、即使你跌倒、摔到冰冷的谷底,我也绝不会再对你伸手。。。。。。每个男人都有一颗可以被最爱女人伤害千万次的心,但在第千万零一次的终点,再热的心也会冷透。。。。。。”
他萧瑟的目光掠过我有着惶然的表情,这些话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说,但没想到真的在我面前炸裂开来的一刻,我竟然发现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他终于决定要放手。。。。。。
为何,我的心里不是全心全意的放松,却是亦喜亦悲的无奈。。。。。。
无奈地看着真情在我面前流失,真爱如一直在头顶上空盘旋、为我挡风遮雨的巨鹏,而它展开巨大的翅膀高高飞去,终于露出覆压在头顶上、始终存在的乌云。。。。。。
“我同意离婚,但不需要你辞职。”
他淡淡的语气伪装着下一刻的若无其事,“不要诋毁你自己的奋斗,你的成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结果。。。。。。”
“你不需要为你痛恨的一桩婚姻,而毁了对事业的执着。。。。。。”bsp;六十八雷霆重击9
下班就开始打志林的手机,直打到暮色深沉的半夜才打通。
背景音乐是嘈杂的夜曲——这种时候他不在夜店、俱乐部就是夜总会。他这种花花公子总少不了夜生活颓靡的滋润,离开它们,就像离开赖以为生的灵魂。
肯定是喝了不少,接听电话的语气都不耐烦,而且带着几分怒意。
“谁啊?老打?烦不烦?”
“你不接,我怎么不打?”我也没有好声气、斗志昂扬。他哥不在,这些事我只能找他理论。
他听到是我,居然沉默几秒之后笑了起来,“诶?廖姐?还是该叫你嫂子?”他酒醉的语气带了几分嘲讽,“什么事?能让你纡尊降贵,来找我?”
我急促、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
“见面再说。”
在夜总会的包厢,我见到了放浪不羁的这个公子哥,他身边没有旁人,只拥着一位妆容淡到若有似无的小姐,有一副孩童般一尘不染的面孔,卷曲蓬松的发牵强出几分活泼。那苍白的脆弱,看上去象一碰即碎的玻璃娃娃,身躯单薄,是那种很容易受伤害的小女孩。
但眼神,却有一种致命诱惑的妖媚,就象伊甸园中引诱夏娃采食苹果的蛇。她的目光在喧嚣的酒色之气中有着木然的清醒,显得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种美丽的气质是复杂的,冷郁却惹人怜爱。
若忽略目光中的冷意,她整个人象小猫一样温顺,志林揽着她的腰和肩,靠在她身上,就像要从那瘦弱的身体上过渡一些温暖。
见到我,她神色动容,仿佛要坐起身子,穿着随意粗旷的志林,顺势手下用力将她按回胸膛,她略微挣扎一下,而后是偃旗息鼓的顺从。
“呦!”志林夸张的语气和表情,暗藏刀锋,“我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惹到你?又兴师问罪来了?”
“他在西安,是不是让人给我爸妈买了房子?!”知道他不会给我单独相处的机会,我也顾不得那女孩子在场,劈头盖脑就开始说。
“我不知道这事。”他眯起眼来回避我的质问,语气反而带了几分戏弄,“怎么?他有孝心,不好吗?”
我倒吸一口气,不明白他对这件事开起口来为何如此镇定,眼睛瞪着他半晌,才冷冷地开口,“我找不到他,只能提醒你告诉他:我跟他已经是过去了,他不用再白费气力、在我这里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