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昀映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身影。当时,那个身影也是这样,跪坐在舍利菩提之下,从容地说:“昀映,吾大道已成,望你好自珍重。他日等你顿悟天道,吾定在九重天之上等你。”
坐化于舍利菩提下的佛陀,已然如同凤凰涅槃,远在九重天之上。
而舍利菩提,却岿然不动,看尽天地变幻,星移斗转。
不是她无法窥见天颜,只是,她不愿。
“优檀娑罗,此生菩提,生生菩提,音容笑貌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既然你执意下凡,唯望你早日堪破红尘,堪破生死,他日重新位列仙班。”
青觉对着昀映虔诚叩首,随即隐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重新踏上轮回,再生为人。
下一辈子,青觉只会是个凡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却再也不会遇见千忆,再也不会遇见许迎曦。
“优檀娑罗……青……觉”
昀映脸上的一滴泪落在一颗舍利子上,浸润舍利子中许迎曦恒久温暖的微笑。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许迎曦,再也没有青觉。
今生,此生,生生世世,唯有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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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
昀映对着跪拜在她脚下的冥王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忘川彼岸光秃秃的土地。
曾经,那里是黄泉路上最美丽的风景,如今,却只剩下荒凉和孤寂。
“火照之路……”
昀映喃喃自语,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火一般耀眼绝美的男子。
酒红色的眼眸,动人心弦的脸庞,还有他身上永不凋零的彼岸花。
“上神,彼岸花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凋零,如今,这片土地早就不再是引魂的火照之路了。”
冥王恭敬地低下头,回答道。
半晌没有听见昀映的声音,冥王悄悄抬起头,却看见昀映早就已经踏在平静的忘川水之上,朝着对岸走去。
看着眼前优雅庄严的背影,冥王忽然想起了一个流传许久的传说。
千年前,这里曾经开满灿若云霞的彼岸花,可是后来,彼岸花为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甘愿赴死,彻底消失在了世界上。从此之后,这片土地就永远地荒芜了,再也不见彼岸花开。
可是每隔一百年,昀映都会来到这里,默默地注视着这片土地,然后带走一抔泥土。
谁也不知道昀映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片土地怀有强烈的情感。
只是,冥王忽然觉得昀映的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孤独,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
冥王远远地看见昀映站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轻轻跪下来,双手捧起一抔泥土,喃喃地说着话。
隔着忘川,冥王没听见昀映说什么,却只看见忘川水突然如同熔岩一样肆意翻滚沸腾,然后又陷入了平静。
“你是谁?”
昀映抬头看去,只一眼,却如同相隔万年。
此生的胤傲枫还是有着一双好看的酒红色眼眸,眼睛中倒映着昀映微微动容的脸庞,和她眼中久久萦绕的眷念。
“我是昀映。”
昀映站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胤傲枫,恍惚间以为时光从此倒流。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又看见胤傲枫闪着光的笑容,听见他温柔地说“迎曦”。
胤傲枫奇怪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昀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那种情绪只是浮光掠影,轻易就消失在了心头。
“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不选择走入下一个轮回?”
“我在等一个人。”
“谁?”
胤傲枫皱起眉头,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等她,不管多久都要等下去。”
胤傲枫觉得昀映很亲切,就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不知不觉就将心里的想法全盘托出。可是当他说完之后,才发现他和昀映只是第一次见面,只不过是陌生人而已。他有些羞恼自己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出了心里最大的秘密,当下有些悻悻地不说话,只是看着昀映,就好像在猜测昀映的目的一样。
“我知道你等的是谁。”
昀映坦然地迎上胤傲枫探究的目光,却只听见胤傲枫不以为然的哂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神!”
昀映不反驳,只是平静地说:“你等的人是你深爱着的女人,她一直住在你的心里,等你有一天想起她。当你想起她的时候,你就会见到她了。”
胤傲枫被昀映说中了心事,有些闷闷的。在胤傲枫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胤傲枫从来看不清他到底是谁,只是在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听见梦里的她一遍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我可以一直在这里等她。”
昀映站起身,走到忘川水边,回头说:“你等的人叫华珞瑜。”
说完,昀映随即踏在忘川水上,远离了身后仍旧不停追问的胤傲枫。
“我们是不是认识?”
昀映的回眸一笑让胤傲枫的心突然乱了,就好像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是,昀映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不顾胤傲枫的挽留,只在身后留下一地恒久璀璨的九重金莲。
望着昀映远去的背影,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