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赛q睁只眼闭只眼,艰难地慢慢往前移动着身子。寒风猛烈地刮着,远处传来阵阵枪炮声和冲锋陷阵的呐喊声。
小赛q觉得刺骨的冷,摸摸身上,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
等小赛q赶到烟雾弥漫的营地时,这里除了毕毕剥削的燃烧声以外,听不到一个活人的声音。到处堆满了还流着血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树上屋檐上到处挂着残肢断臂。很显然,他们绝大部分是死于爆炸以及爆炸造成的房屋倒坍。有一部分是来不及逃走被追兵杀死的。
小赛q在尸体堆中发现了酒鬼连长。他的死相很惨:一支手没了,另一支手五指被炸飞,一根大木头砸在背上,整个人从腰部断成两半截。
小赛q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浮肿的眼角冒出一滴泪来。
远处不断传来阵阵枪声,慢慢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小赛q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那口井。然后顺着井找到了那几个让他魂不守舍的皮箱。可皮箱里空旷得只剩下污浊的空气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指纹。他又在皮箱周围搜寻了半天,只找到一枚沾满污泥的孤零零的袁大头。他失望极了,把袁大头狠狠地扔到身后。犹豫再三,又回头捡起来,哆嗦着放进口袋里,浮肿的眼角又冒出一滴泪来。
小赛q想离开这里,离开战争。但去哪里呢?天下都在打战,到哪里都是死人成堆,到哪里都是你争我夺,人与人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像每个人生来就和别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和睦相处。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去处了,颓然坐在上半截已被炸断的一个老树桩上,感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甚至无端地羡慕起身边这些死人来,心想,如果此刻自己也和这些死去的弟兄们躺在一起那该多好哇,无须为活下去而发愁。
太阳出来了。
大队人马迎着血红的太阳向小赛q这边开来。那个男人骑在马上。他发现了小赛q。
他做了一个手势,仿佛在说:“跟我走!”
小赛q用手撑着眼皮跟在大队伍的后面。
下午,大部队进了一座很大的城。那个把小赛q丢在半路的矮子军官带着他的士兵在城门外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矮子军官对那个男人说:“总司令,这就是孙传芳的老窝子。”
那个男人说:“干得好!”
人们敲罗打鼓,夹道欢迎革命军的到来。“总司令万岁!革命军万岁!”的高亢激昂,振奋人心的口号在城里的每个角落回荡。
小赛q跟着那个男人进了一间门口同样有井的房子里。矮子军官在那个男人的耳边耳语了一阵。那个男人做了个手势,矮子军官退出去了。
那个男人说话了:“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士兵。”
小赛q闻言,面如土色。
那个男人又说:“算了吧,毕竟你还是醒悟了,只要不死心踏地跟着军阀走,就是对革命最大的支持。你已经将功补过,就去特务连工作吧。”
第四章浴血奋战
时光即将平庸无奇地承载着国人的失望之情逾过公元1936年。
可就在最后关头也就是12月12日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西安事变。这一事件的和平解决最终促成全民族共同抗日的决心。国共这对冤家兄弟终于在国人面前一燃了抗日的烽火。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各个军营。
小赛q他们近水楼台——自然先得知时局的变化。其他地方还在翘首期待,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鸣枪庆祝了。
极少喝酒的小赛q偷着和东北汉子们连干了三碗老白干。然后站在高粱地里向天空狠狠地打了一梭子弹。
其实,小赛q一直还在怀念他的郎中生活。他是个懦弱的人,和战争惨烈的基调格格不入。什么民主、自由、博爱那是别人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既弄不明白也不敢奢求。他所津津乐道的日子不外乎就是背着药箱走在江南的大街小巷,时不时扬起脖子来几声吆喝。走累了,就坐在顾客稀稀拉拉的茶铺里要上一碗粗茶当好茶品。钱少就把茴香豆放在舌尖上直到唾液浸出它们特有的香气为止。实在连茴香豆也买不起,没关系,还可以品一道免费大餐——旗袍下偶露端倪的江南女人的大腿。
小赛q越来越不喜欢摸枪。他清醒地意识到战争最终的受害者还是平民老百姓,尽管抛尸疆场的不是他们父亲就是兄弟,可是胜利没有因此而善待他们,反而往往把他们推向物质和精神极度匮乏的深渊。
他渴望有个女人,每天都搂着抱着,和她生一大堆小子丫头。可是小日本在东三省的所作所为迫使小赛q不得不打消这种念头。
大西北驻扎着十几万无家可归的东北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