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也是爱过的!”李波飞快地接口,这次赶紧跳下楼梯,躲过他妈的巴掌,然而说了这句玩笑话,心里却突然有些后悔。
母亲当年是军工大的校花,曾经与大三级的学长倾心相恋,却是在才刚毕业入伍参与一项重要科研工作,阴差阳错地被当时去视察的首长李波的爷爷替小儿子看中,军长师长立刻找她谈话;当时她的恋人恰恰是曾经在抗战中牺牲的国民党军官的遗腹子,虽也是‘烈士’,却毕竟是白的,男孩子自己因为才华实在出众,品行一贯端良,又幸运地赶上那一年军工大学招生的老师惜才胆大,居然达成梦想上了军工大,后来他虽然未能参军入党,却又由着6年第一名的成绩和表现,在‘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的方针之下,继续留在军事科研单位搞自己热爱的火箭事业。
那个年代,出身不好,一切都要谨慎小心,徐竞先如得晴天霹雳般地被首长看中,虽有勇气自己豁出去了前途护卫爱情,却实在害怕祸延情郎。徐竞先当年一动不动地坐在基地的土坡上2多个小时,冻成了个茄子般地,跑到实验室,在门外,看见他依旧在全心投入地做实验,她在门外怔怔地瞧了良久,心想,如果全了爱情,却因此断送了他从小到大的梦想,自己反而是害了他吧?
徐竞先那个晚上,一句话,一点纪念也没有给爱人留,将简单的行李收拾了,不带走的一切都扔掉了,找到部队领导,答应立刻调动,当晚便坐着军区吉普到了李波爸爸李卫国所在部队,3天之后,就跟他结了婚。
徐竞先的这段往事,李波的伯母和堂姐堂妹没少议论,更因为徐竞先一直拒绝调动回总参纯坐机关,一年倒有4,5个月在基地,30年来立功受奖多次,一直是老爷子最看得重的媳妇,却被其他亲戚议论,她就是不想回家而已。
其实李卫国一样是军工大的高材生,且为人豪爽宽厚,大而化之,虽然徐竞先最初难免心中怨怼,将对他爹的愤恨移了不少在他身上,然而相处下来,却是越来越融洽,从李波懂事,徐竞先与李卫国,已经算得是颇恩爱的夫妻。然而李波从那些零星听说的往事中,多少明白母亲心里对于爱情的遗憾伤感。一时忘形地开了母亲玩笑,李波心里略为紧张,然而回过头,冲母亲看过去,却听她说道,
“小波,小蒋真是个特别好的姑娘。这个孩子,对人也特别实心眼。我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她,我当然乐意,可是如果你只把她当成个条件不错,该结婚了,扒拉着简历横挑竖捡选出来的对象,甚至是那她来对付你爷爷的威逼,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李波愣了一愣,听母亲说得认真,不敢再开玩笑,“妈,我对她印象很好,不过,其实并没有交往。从上回见,到现在,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只不过我上次答应了她把小时候收集的全套机器猫漫画给她挑了那几本她没有攒齐的,如此而已。最近工作上的麻烦,我一个脑袋已经有两个大还不够用,哪儿有闲心扒拉简历。”
“漫画书?”徐竞先一时不太理解自己最得力的下属,搞微波的青年专家蒋罡巴巴地要什么漫画书,正发呆,李波已经一边说,‘妈那我走了,还有好多活,我回去了。’一边抱着纸箱出了门。
第六章2
第二节
李波边往家开边给给蒋罡打电话,说是书找到了,问她有没空见个面,把她想要的挑了去。
蒋罡一边道谢一边说,‘我去你家拿’,挂了电话,却开始坐着发呆。
蒋罡实在不太清楚,该把李波,当作什么。
他原本是她的相亲对象,明明白白,见面了满意就继续,不满意就再无瓜葛,却因为之前意外的且不太寻常的相遇,让那场相亲,更像是熟人再见。
李波不时地在拿‘侠女’称呼她,还一直颇好奇地问起她‘学武’的经历,赞她能街头制服歹徒,功夫想必不弱,按说不该是博士毕业特招入伍搞科研的女孩子能具备的本事,蒋罡便讲起从小学习空手道和跆拳道以及后来在部队缠着特别行动队的教官练擒拿格斗的经历;当时她见他听得认真,于是讲的便也认真,还抓过他的两手,演示了几招格斗技巧的关窍,很真诚地告诉他,作为普通市民,如果能掌握一些格斗技巧,关键时刻,也许也是有用的。
当时李波微笑点头,连连称谢,号称以后有空要继续跟她请教,然后又好奇地道,你从3,4岁开始学空手道跆拳道,一直练下来,想必花了不少功夫,倒是少有父母,尤其女孩子的父母,让孩子学这个。
蒋罡当时跟他聊得高兴,已经暂时忘了相亲这回事,冲李波摆手,“我妈妈在法院工作,经常接触些被流氓欺负的妇女或者失足少女,总是对这个世界十分警惕。觉得女孩子在社会上,处处是陷阱,处处都危险,一方面对我高压管教,决不许发生与男孩子共同出游,一起看电影这类活动,坚决杜绝有主动意愿的危险之外,对于可能被动发生的危险,也要积极备战,所以我从小到大,除了以保证门门功课考年级前三,理化竞赛必须得奖来拼死争取的无线电课外小组每周2次的活动,所有课余时间,都在为了以后有可能碰到的流氓,坏蛋男人,而强大自己的自我防御能力……”
李波听得一口汤呛在嗓子里咳得险些差了气,终于缓过口气,却听见她无可奈何地说,‘这其实一点都不好玩。这是真的,不是笑话。虽然长大之后我觉得也不错,可是小时候,又不能玩,又不能像人家别的小姑娘那样,穿着泡泡纱裙子去跳舞,唱歌,那还是挺郁闷得事情。’李波再度乐出了眼泪之后,看着她的目光,却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说不上感觉的,温和柔软的滋味。
“也不错啊,”他微笑地看着她,“你看,我们欢欢说,你是她心里的第一偶像这孩子立马把她从前多年的第一偶像给往后排了。先苦后甜,你看,你就不是弱女子,没准还可以保护我们这种无辜市民……”
蒋罡瞧着他,方才,因为他眼里那种奇怪的暖软,而心里荡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相亲,而……对面的这个相亲对象,从未曾见面时候的‘听说’,到一个小小玩具的想象,到上次看见他身穿白大衣时候的沉稳镇定,对她这个普通病人的善意……到这很愉快很投契的交谈……实在实在给自己让自己有了越来越多的好感。在上次遇到他又认出他之后,曾经因为他的温和儒雅,想要让自己努力淑女文静,结果,却还是坑在了‘见义勇为’上,更忘形地越发本色表演,她颇有些遗憾地想,这今生第一次相亲,这次幸运地碰到个完全符合了自己之前想象的相亲对象的相亲,恐怕是彻底失去了意义了。
那天他离开的时候,要了她的电话,说是要改日有时间将承诺了送她的漫画拿来,自那之后,她便一直在等。
等什么?
机器猫的漫画?
如果如此,自己大可以打给他,想是他忙,忙得忘了,自己可以提醒。
然而,从来做事爽快地蒋罡,这一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