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院子里我和乔静一起放炮,是那种很小的红鞭炮。周同学坐在旁边,一个一个给我们拆开,我和乔静举着香,把那小鞭炮塞在砖头下、石头旁“啪啪”的放着。后来,我胆子越来越大,可以拿在手里点完扔到空中放了。乔静不敢,直嚷着:“你快躲我远点,别扔我身上。”
我哈哈笑着,跟他们拉开距离,边放边往大门口挪去。点一个扔了,再点一个扔了,真过瘾。再抬头时竟然看见门口的阴影里,端阳哥哥笑呵呵的看着我。那一瞬,我呆住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我多半天了?正想着,手上一阵剧痛,空气中立时弥漫着一股烧猪皮的味道,那个炮仗,它、它、它竟然在我手里炸了。
举起火辣辣的手,我惨叫一声蹦起来。端阳哥哥冲过来,“窦豆。”一把抓住我手腕。我疼的直哆嗦,可脑子非常清醒,一个声音不停说:不能哭,不能哭,不能让他看见你哇哇大哭的丑样子。
我果然没哭,事后乔静跟我说:“我们都以为你被炸傻了,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
乔静和庞端阳带我回到屋里,周征南和小悦去找药。拿着药,庞端阳小心的涂着。看着原本白白的手指尖变的跟大烟鬼一样黄黄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为什么总会在他面前出丑呢?我宁肯这时候一个人呆着,也不想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啊。
乔静看见这样,拉着周征南,“给我找点吃的去,我饿了。”
“你中午不是吃撑了吗?这刚几点啊就饿了?”
“再废话我撕了你的皮,快走。小悦你也来。”屋里只剩下我们俩,我哭的快喘不上气了,这个乔静,应该把庞端阳拉走啊。
“窦豆,别哭了。”他拿纸巾给我擦着眼泪。
我接着哭,有没有地洞啊,让我钻进去吧。
“窦豆,别哭了,我心疼。”
谁来帮帮我啊,带我离开这儿吧,嗯?他心疼?啥意思?我抽泣着抬起头。庞端阳看上去跟我一样难过,“窦豆,别哭了行不行?”
于是瘪瘪嘴,努力控制着不再哭。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看我不哭了,他轻轻的说:“是不是我把你吓着了?结果你忘了扔鞭炮。”
“端阳哥哥,你站那儿多半天了?”
“没一会儿,我看你那么放炮挺危险的,又怕大声说了吓着你,就想着等停的时候再说话。没想到还是吓着你了。对不起,窦豆。”
我点点头,“我不那么放了。”
“嗯,”他拍拍我肩膀,“别这么放了,危险。”
晚上在小炕桌吃饭,我的右手指头抹了药基本算是废掉了,可左手用筷子也是个技术活,别别扭扭送到嘴里让乔静他们俩笑话了半天。
“小悦,给窦豆姐拿个勺子来吧。”庞端阳替我解围。他把菜和饭盛到小勺里,看着我吃了,再盛一勺。
周同学叹口气,“我说,乔静啊,你怎么没把手也炸伤了呢。瞧我现在多浪费这护花使者的称号。”
乔静瞪他一眼,“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小悦看看他们,看看我和端阳,一副发现秘密的笑脸。
夜晚的小村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满天的繁星却分外璀璨。我们五个人在院子里放花,庞端阳和周同学轮番点燃一个又一个的礼花弹,我和乔静一会儿捂耳朵一会儿跳起来欢呼,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躺在热乎乎的炕上,乔静说:“窦豆,我发现庞端阳喜欢你。”
“不可能的,”黑暗中我摇摇头,“你一定是看错了。他只是看到我受伤,心里有些难过而已。”
乔静翻过身不说话了。
第6章第6章
第二天早晨,庞端阳过来找我,“窦豆,我带你去爬山吧,从山上看水库特别漂亮。”
“好啊,等我穿大衣。”拿起床上的外套我小心的把手塞进袖子,今天那里还是有点疼。庞端阳看见过来帮忙。他给我系上围脖戴好帽子,“手套呢?”他四处找着。
“不戴了,手这样怎么戴啊?”
“可外面特冷啊,这样,”他摘下自己的围巾缠到我手上,“行了,这样就冻不着了。
“端阳哥哥,你不冷吗?”
“没事,我是男孩子不怕冷。”他抿着嘴冲我笑笑。
登山的小路高高低低,我费力的跟着他。“来,窦豆,我领着你吧,这段路不好走。”
他把手伸过来,那双手白净而纤细。我鼓足勇气握上去,恍惚中象抓住了那个蹬车远去的背影,就像当初发誓要吃了一中那般,心里默念着:我绝不先松开,绝不。
看到我和端阳拉着手回到小院,周同学和乔静毫不意外,象没看见一样,倒是小悦,狭促的笑笑。
回到屋里乔静帮我脱下大衣。“乔静,今天早晨你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和征南去玩了。”
“你们俩玩干嘛不带上我?”
“嫌你碍事呗。”她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惊讶的看着她,“乔静,你?你们?”
“没错。我这可是主动坦白啊,是今天早晨才发生的事。他说喜欢我。”
“啊?”我的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瞎啊什么呀,你们不是也这样了?”她不客气的撇了我一眼。
“我们?我们不是,爬山的时候因为路不好走才拉上的,我后来……后来,是我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松开,”我突然发现这事说不清了,“不是,乔静,咱们不一样。”
“窦豆,咱俩打个赌。你现在去问庞端阳,问他喜欢你吗,看他怎么回答。”
“不行,我不敢,我害怕。”我退缩着坐到床边。
“那我替你去问。”她扭身要往外走。
“别,千万别。”我扯住她的手。
“你去,窦豆。我知道你为什么拼了命要考一中了,那个勇气你都有,为什么这个就不行?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怕的。”
“我害怕,怕他再也不理我了。”我低头揉着袖口上的扣子,“现在什么都不说,还能看着他,还能拉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