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丑陋狰狞极了,肯定其肠胃也如刀绞一般,极为不爽,简直就要挺不住了的模样,那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因了那双阴郁又凶猛的眼神的凝视而嘎然止下来。
终于,转椅一点不转了,凶手开始颤抖地结巴道:“我……我就是想去……去抢银行,需要一把枪。我就一直琢磨着,想搞到一把枪。昨夜,恰好在围观打架斗殴的人群里,我发现那个男人腰间别着一把小手枪,我就一直跟踪……我知道了他真的就是一名警察,但是,我想,我尾随他,到他最大意、最没有警觉的地方,再下手,应该能得手的。我还以为我下手的地方,是个市民居住区——他的家门口了呢,哪里知道,居然是你们刑警大队的家门口,也真是该着我——死透!”
“那我冲向你时,你为啥不开枪?说!”
“不是我——他妈的不开枪,而是这把枪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子弹,一发都没有!那个警察也朝我——开枪来着,扣了三枪板呢!可倒下的却是他。”
平大队和刑警们都惊诧万分:“王大队的枪里,没有子弹?那他的子弹呢?”
肖芃然看见平大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刑警们同时注意到那把小手枪,就是平炜的那把“七七”式小手枪,也就是平大队的那把令两个双胞胎男孩子丧命的那把!
本来,它是躺在保险柜里的啊,怎么会跑到了王大队的手里呢?
为什么会这样?肖芃然趁着夜幕,走入平大队的办公室,质问道:“是不是你将子弹去掉的?枪,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泪水,迅速涌进平大队的眼眶内,他默默地看着肖芃然,欲语还休。
肖芃然有点诧异,眼泪——但她依然执着地瞪视他:“为什么?”
他低下头,泪珠滚落。
肖芃然依旧很愤懑,虽说这时候见到了他的泪水,但是,那是一个优秀刑警的生命呀!眼泪,能够挽救回来一条刑警的生命吗?她气愤地大喊道:“你——不说清楚,我就——告诉杨局长去。”
说完,肖芃然转身就准备冲出门去。
平炜一下子从后面拉住肖芃然的胳膊,豆大的泪珠飞流洒落下来,默默地,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也许,这就是诚挚的战友情啊!
肖芃然见他这么伤感,甚至比儿子夫人故去还悲哀,她的心也变得特别柔软起来。
平炜终于说:“肖芃然,求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这是意外事故。否则,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我再也不能当刑警了!肖芃然,我不能也不会让王大队的血白流的,我一定查清楚子弹的下落,只求你闭嘴,别吭声。好不好?”
说着,平炜还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肖芃然的胳膊,犹若淘气的男孩子做了坏事,祈求家长的同情、宽恕和谅解,只要能不再追究责任,不再给与严厉的处罚。
肖芃然心软了。
一·10·信任危机
原来,平炜为了擦枪,请求王大队将他的小手枪从保险柜里取了出来,其实,那时刑警的枪,都是自己保管并随身携带的。
因为受到了处分,所以平大队的枪便被收缴,锁进了保险柜,肖芃然和王大队各拿一把保险柜的钥匙,只有他们俩个都在场,并同时开启的时候,才可以把枪取得出来的。
但是,那天,他俩合谋骗取了肖芃然的钥匙,尤其是王大队,以行政长官的身份骗取了肖芃然的钥匙链。他和平炜谈妥的条件,就是把那小手枪,借给王大队欣赏、把玩一天。
平大队擦枪时,见到子弹十分伤心,就一个一个地将枪内留存的三发子弹褪出,保存在他的身上了。但是,他并没有故意不给王大队子弹,他专门告诉了王大队,在另一个资料保险柜里,还放有未开启的整整一盒子的子弹呢!他绝对没有想到王大队竟然一直使用着这把枪,长达一个月之久。那么,这么长久的时间里,王大队竟然都没有发现枪支里面,没有了子弹的问题吗?
肖芃然问:“你只有这三发子弹了吗?你去看过那盒子弹没有?是不是还未开启那盒子的子弹呢?”
平大队眼睛一亮,拽着肖芃然就一起来到资料保险柜前,肖芃然紧张得直颤抖着的手,竟然打不开资料保险柜了……
平大队一把夺过去,打开。
果真如此,那子弹盒已经被撕开,少了五发“七七”式子弹!可见王大队的手枪里,是装了子弹的!
这也不能全怪王大队,那时节,单位一把手谁还没有一点点特权啊!所以,一般情况下,每个刑警头头,想要取出、送回手枪或者子弹,都是可以任取出或任拿回的,他们拥有这份特权和自由。
是谁?是谁盗窃了王大队那本不该由他佩戴的枪支的弹夹里的子弹?
又是谁?谋杀了王大队的身躯?扼杀了他的智慧?
这支刑警队伍,还能让人完全地信任吗?
王大队周围的亲朋好友,还能让人彻底地相信吗?
信任危机,使所有的刑警都开始在心底里嘀咕,在心灵深处审视起来了他人。
刑警们需要答案,但是他们寻觅不到症结。
也或许,这就是刑警盲点之一吧?
王大队的突然意外身亡,使得平大队又再立新功,他也就再次被宣布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恢复了职务,本来是值得庆贺的,但是刑警们谁也没有了那份喜悦,更好像都失去了快乐或悲哀的器官。
大家彼此之间,疑虑又恐慌,更茫然。
人人都在想:是谁?卸下了王大队的子弹?
人人都在思:是谁?故意的?还是玩笑性的?酿成了如此大祸居然还不挺身而出承认错误?就这样坑害了他人,自己继续充当这种缩头的乌龟吗?
人人也都在恐惧:今后,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个战友,完全可靠吗?我的生命,如此被他人掌控着,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