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火慢慢燃起,风雪摇曳的夜来的也同样简单,没有夕阳和星辰的点缀,突兀而忧伤。
翻过山顶,下山的路宽了很多,一块巨大凸出而下空的岩石,成了我们今夜休息的地方。除了相互交换行军中的指令,没有人多说话,大家都沉默着,盯着吡剥作响的火堆,哀悼自己并肩而来,却不能共同而回的伙伴。
“各位,战士的荣誉来自疆场,马革裹尸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瓦尔基里的脚步时刻围绕在勇士的身边,引导她们进入瓦尔哈拉的圣殿。”
“我们穷其一生的目标,不就是踏入神的英灵殿,获得力量守护自己的所爱吗?那么我的孩子们,此刻我们不该是怀抱着眼泪和惆怅,而是应该为他们这些英勇的灵魂的下个征程,唱起自豪的祝酒辞!”父亲雄浑的嗓音响遍整个营地。
激励的话语点亮了每个战士的眼睛,他们满怀豪情,握拳捶胸,毫不置疑的从胸膛底处向外喊着:
“嗬~嗬~卡休斯王!”
“卡休斯王!嗬~嗬~”
“……”
那时的我,那么坚信,父亲坚毅的背影将是个不灭的传奇。
士气逐渐高昂起来,他们互相唱着鼓励的战歌,我离开营地,独自躲到一块岩石后面啜泣。
雪已经停了,夜却出奇的冷,风在对面的山头卷起雪花来回奔跑。哥哥会冷吧,他的身体被兽人压住了,瓦尔基里能找到他吗?他能顺利的到达英灵殿吗?
“你还是那样啊,哭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躲起来。”父亲将毛披风解下来扔到我怀中,自己找了个地方坐在我对面,“女孩子要表现的柔弱一点才有更多人疼爱啊,你怎么让我们放心的下。”
“是啊,要不是因为救我,哥哥他——”
混战中的我失去了方向,脱离了阵型,我宁愿他没有注意到逐渐被敌人围困的我。
“混帐话!”父亲英武的脸上堆满了怒气,“阿诺雷……身为这次任务的领导者,这样的结局是他疏忽大意的代价,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和那些亡灵同行时心生愧疚。”
“可是,如果——”握紧披风,我不能释然,任何时候都应该把生的机会让给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不是吗?
在我心中,哥比我重要。
“没有如果。”父亲猛地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缓了缓口气,“这是他应该做出的交代,也是一个男人理所当然的责任,于你无关,亲爱的。”
“我将怎样面对失望的母亲?”我别过脸用手背抹掉泪。
“你还不够了解你的母亲,孩子。如果她站在这里,将会告诉你与我相同的话。”
“若不是为了救我,哥他——”
“保护身边的战友是每一个人的义务,更何况你对他意义非凡。”父亲驳回我的每一句话,他俯下身触摸着我的脸。
“假如你爱我们,就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爱弥儿,记住了!”父亲的手宽大而温暖,像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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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以爱之名?
七十四章以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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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逐渐放晴,干净深蓝的夜从云隙中透出。
“那么哥哥能从英灵殿中看到我们吗?”唤住欲离去的父亲。
他停下来仰望长空,皎洁的月光铺满他湛蓝的眼底:
“会的,一定会,因为我们心中都那么深的爱着对方!”
父亲的声音和他的背影一样魁梧而坚定,我默默的将手中的披风盖在身上。
“永不放弃自己!”
纵然以后无数个夜寒如冰,我守着父亲的话走过了昨天、今天,和明天……
后来,我偷听到了菲林特和父亲的对话,我从未像那次一样清晰的记得,什么叫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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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您还好吧……”飞扬的兰发下是泛红的眼圈。
父亲沉默,似乎要看穿明月中的暗斑。
“您本来可以不来的。”
他们的侧影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是吗?和阿诺雷最后一次并肩作战,我怎能不来送他一程。”父亲习惯的摸摸左腰侧,剑已不在原处。
“我的王啊,您早就知道这是注定失败的一战吗?”菲林特的声音惊讶无比。
“这是为英灵殿挑选勇士的一场对决,菲林特,难道你忘了我也是勇士中的一员吗?”
“尽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您是我永远的王。”菲林特跪倒在地,失声哭泣起来。
此刻她为之恸哭的,已不是撒血疆场的战士们,也不是青梅竹马的哥哥,而是那个有点苍老的王,一个父亲。
他究竟需要剪碎多少沉痛,才可以眼睁睁亲自送儿子踏上必亡的征程,我心了然。
崖壁的这侧,我泪流满面,捧起厚雪,覆在脸上,妄求寒冷冰冻心裂的呜咽。
人生的游戏规则,究竟要到几时,才能够不这么残酷?!
月亮将山谷怪石的阴影投下,像一个个伏倒的巨兽,干枯的荆棘草枝纠缠挽绕,试图挣开头顶的积雪,换来“咔喳”断裂的脆响。
雪在掌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