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手中的钥匙“啪”地掉在地上,两人所有的动作立即僵硬。林风回头一瞧,只见一角裙裾从门口闪过。
婷婷就知道是妹妹来过了,羞愧中夹杂着歉意,便带林风去看明明。
明明对婷婷要搭不搭爱理不理的样子,反而让林风觉得她虽然有点任性,但非常可爱。就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明明无法开心,对林风不冷不热。
婷婷和林风手挽手走了,明明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就像在高楼上悬垂已久的巨幅条形广告,无人注目,在风中孤单地摇晃。
她和姐姐从小有一种同体相连之感,穿同样的衣服,扎同样的辫子。父母离异之后,更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姐妹俩互为唇齿,尤其是姐姐对她爱护有加,可如今,眼看姐姐的爱被一个男人夺去了。
夺去了也罢,尽管你备感失落。问题是,这个男人是否值得姐姐为之付出一切?
明明突然产生了一个常识上令人难以接受的荒诞念头:你不是跟姐姐有一种同体相连之感吗?你要亲自证明这个看起来殷勤干练的香港人,对姐姐的爱是真是假、尽管他们已发生了肉体关系,但他们生活的联系才刚刚开始呢,一切都为时未晚。
她要去勾引林风!
真是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三人一起聚会或者出游,明明便向林风频送秋波,每每在小梅沙的海滩上,三点式的明明,曲线完美,锋芒毕露,在林风面前,甚至有卖弄风骚之嫌。但婷婷只把这现象解读为妹妹对未来姐夫的钦慕和亲昵。
既然游戏开始了,要结束它,只能是面目全非的现实。
明明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全然不顾后果如何:她竟然瞅准婷婷到北方出一趟长差的机会,主动约会林风,以开放女性种种时髦或不时髦的方式示爱。
林风心领神会,却不为所动,但有一个微小的细节,不期然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一天夜里,他陪她逛商场她看准了一双价钱不菲的日本凉鞋,一试,玉足与凉鞋顿时相得益彰,精美绝伦。当时,她穿前一袭黑色长裙,裸露在裙裾下面雪白而纤巧的双脚便格外撩人,让他看得目眩神迷。
驱车送她回公寓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她下车时,他好像忍不住了,说:“明明,你的‘三寸金莲’好漂亮哇。”
“你好可恶,林风。”明明做个鬼脸,嗲声嗲气地说,“动不动就恭维女人的男人和从不恭维女人的男人,都很可恶。没想到你更可恶,终于开口了,却恭维我的脚。”
“我说的是真话。”林风一笑,一溜烟走了。
这是一个信号,表明林风对明明有了某种异样的感觉。女人引起男人的激动,总是从其形体开始的。女性形体裸露太多,反而不会引起男人心底那无穷的幽暗的魔力,而女性在服装得体的包裹中,有限的显山露水,却很容易让男性怦然心动,不能忘怀。明明的三点式和日本凉鞋之间的差别,在林风内心引起的不同反应,正是如此。
就像一粒糖曾决定了她们祖父母的婚姻一样,区区一双鞋,主宰了姐妹俩的命运。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你瞧!
几次约会下来,明明已是“我的眼里只有你”;而林风,连自己也说不清,在柔媚的婷婷和浪漫的明明之间,他究竟更喜欢谁。
以前对婷婷,关于本人基本情况,林风还有点闪烁其辞,然而对明明,他如实地提供了自己的背景资料:1959年,出生于香港中产阶级家庭,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通英法两种外语。一年前离异,孤身来大陆发展。膝下有个两岁的女儿,由前妻抚养。
明明并不在乎他是离异之人,假戏真做,比真戏真做,更欲罢不能。
如果说她感到不安,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伤害的对象是谁,那么她的焦虑和恐惧,则来源于她在伤害姐姐的同时,又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破坏姐姐的幸福。更糟的是,你越这样提醒自己,你就越会深陷其中。尤其是明明这类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对世界的看法有自己独特的一套,这“独特的一套”已内化为人格的一部分——你无法改变我。
她甚至为自己中魔的爱感动得热泪盈眶!而且,她相信:自己感动了自己,就必定能感动别人——无论是林风,还是姐姐。
林风确实被感动了,左右摇晃之后,爱的天平愈来愈倾向明明。
震惊不已的婷婷哪能善罢甘休?她不知道妹妹在玩什么把戏,她不能容忍妹妹的胡作非为。作为姐姐,什么都可以让给妹妹,难道爱情也可以打包奉送吗!
她决心打一场爱情保卫战。
为一个男人,姐妹俩短兵相接,展开了寸土必争的较量。
大部分情况下,漩涡中的林风无所适从,活像一颗算盘子儿,被人拨来拨去,被拨得稀里糊涂;小部分情况下,他得以作壁上观,仿佛变成了一个局外人,冷眼看女人们之间的战争,怎样动人,又如何可笑。
结果,姐姐败下阵来。
妹妹的“杀手锏”,是一张医院出具的检验报告单,证明自己怀孕了,并厚着脸皮对姐姐说:“莫非你也要为林风生个孩子!”
婷婷气极,给了妹妹一个耳光。
最终,她逼林风做出选择。
第二天,婷婷收到林风派人送来的一束美仑美奂的塑料花。对方的用意不言自明。
瞧着这不伦不类的玩艺,婷婷不仅不再伤心,甚至想笑。
面对假花落泪,显然亵渎自我。随手就把它扔出窗外。
假花之所以令人难以容忍,是因为它永不凋谢。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四季轮回,才美不胜收埃马上,收拾好心灵残局的婷婷,跳槽到了另一家公司。
不久,明明就嫁给了林风,移居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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