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的刘林感受不到这故乡的月白风清。此时此刻,他在干什么?他的信为什么越来越短?他的电话为什么越来越少?
记得,从前你看过一部好莱坞电影《蝴蝶梦》,年轻单纯的女主人公贸然闯进神秘的曼德利庄园,结果发现自己无所适从,惊慌失措,你是否觉得你也有点像那个女主人公,仓促地打开婚姻之门,却发现里面的月光十分凄凉?
闲得无聊时,蒋茜学会了打牌。周日牌友自然是赵敏和她的男朋友,还有那个体育教师王舍。
王舍来自大兴安岭,生得膀大腰圆,又细眉细眼,一副随时准备向人道歉、善解人意的样子。一般的女孩子都认为他空有一个1。80米的个头,却毫无男子汉气派,因此瞧不上他。3o岁了,王舍还是光棍一根。
快放寒假了,王舍问蒋茜是否回家过年。她先是说回,后来又改变了主意。家里没装电话,在学校过年,至少可以与“前方”保持联络。
然而,一直没有刘林的消息。
除夕之夜,老李、蒋茜和王舍在传达室围桌而坐。不管老李和王舍怎样给她挟菜劝酒,她都懒心无肠吃不下去,只是托着腮帮看他们对饮。跟刘林谈恋爱那阵子,她也常常以这种姿式,看刘林跟他那帮为理想而“患病的哥们,在啤酒馆里如何张牙舞爪。那时的感觉,真的可以代替幸福。”
想到这儿,她忽然惊觉什么似的,急急切切到了校长办公室。饥寒交迫,枯坐半夜。
那电话就是不响。
外面在下雪,风很大,从树枝间掠过,很响。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哭了。
懒得离婚
杨欣是独生女,父亲很宠她。做了杨家的乘龙快婿,张小飞跟对他半信半疑的岳父磨合得很到位。后者看这小子成色不错,是块可塑之才,便给了小俩口20万,又为他们搞到一笔低息贷款,以杨欣之名,注册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让他们去鼓捣。
公司很快兴旺发达。很大程度上,这得益于杨欣父亲的幕后策划和各种关系网的帮衬。杨欣父亲在政府要害部门任职,是个副处长,官虽不大,却能呼风唤雨。
不出两年,张小飞夫妇不仅还清了贷款,而且还买了一辆“桑塔纳”和一套三居室。杨欣原本反对购房,因为父亲在市内的住宅和在郊外的别墅,归根结底将是他们的。张小飞坚持说要一套真正属于自己劳动所得的房子,不跟老俩口住在一起。两人世界,自得自足。杨欣转而就同意了。
当张小飞把一套皮尔·卡丹西装漫不经心地穿着,打上一根“金利来”领带(我们已经知道,他曾想用一根假“金利来”领带上吊),他就知道,他会使街头上许多尚未梦想成真的男人感动——他们不正是在追求,有朝一日能漫不经心地穿一套贵西装,而不是小心翼翼地把它当作大礼服来对待吗?
这不是虚荣,是返朴归真。
常常,他盘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喝啤酒,把从家乡带来的那把破吉他弹了又弹。一个人当了老板,还有心思弹吉他,这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却是自然而然。
久而久之,杨欣略有微辞,认为他还是脱不了打工仔的习气。
杨欣有一种女人通常有的毛病,就是爱使小性子,以期引起别人的重视。由于她比丈夫大了10岁,一门心思要使自己显得更年轻,除了美容化妆、留青春发型、穿性感衣服,她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即耍点小姐脾气,减少心理年龄,显得天真幼稚。
她的心理年龄当然不会减少,倒是张小飞的心理年龄一下子增长了不少——在这种女人面前,你只好老气横秋才对得住她。
典型的证据之一,就是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年轻的女孩子在他面前任何程度的撒娇——而这恰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乐于接受的。
他手下的一个文秘(他曾说她美得令人措手不及),有一次不小心把一个茶杯摔碎,嬉皮笑脸说了一句:“你不会炒我的鱿鱼吧,张总。”
他就真的炒了她的鱿鱼。
第二个文秘从不嘻皮笑脸,浑身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孤傲气质。杨欣到公司见了,大夸丈夫有眼光,会用人。
女人心理上不能太有优势,若心理太有优势,只会把丈夫吓跑。杨欣使张小飞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为总经理,怎能不打心眼里自傲,一自傲,又怎能不流露出来?
有一次,张小飞又在弹他的破吉他。杨欣在卧室喊了一声:“喂。你进来一下。”
他挨着门边,看着她。她说:“我昨天在xx商场买了一件毛衣。套头不舒服。你去给我换一件低领的吧。”
张小飞乖乖地去了。
从此,只要张小飞一拿起那破吉他,杨欣就会给他分派各种任务,或者让他给她捶背儿说废话,弄得他心烦心躁。
又有一次,她买了一支口红,回家一涂,不满意,命令他去换。
一个大男人去换女人的口红,像话吗?他心里不服气,抓起那玩艺就扔出了窗户。
这下可不得了。杨欣一火,拣起古玩柜上一只明朝官窑古瓷,毫不心疼地从同一扇窗户扔了出去。
这类把戏上演几回之后,张小飞就觉得很累,寻思着换一种活法。
在生意场上周旋,随处可见活色生香,许多大小老板因此巧取豪夺,如鱼得水。从不拈花惹草的张小飞,常受到他们的嘲笑。有人甚至给他指点“迷津”:“下海人跟官商不一样,坐在家里就可以赚钱,大家要靠吃饭喝酒、跳舞ok、集体泡妞,获得生意上的信息。香要老烧才旺呐。”
尽管张小飞不以为然,但心里多少被撩拨得活络起来,连吉他也不敢弹了,生活是枯燥的、压抑的,杨欣的颐指气使、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