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颌首道:“你这个做法很对,那仇钺既能让秦大侠看中,而且被他收为记名弟子,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小,我朝若用此勇将,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沉吟一下,道:“不过,咱家认为秦大侠之所以传艺,可能并非赏识仇钺的根骨,而是基于同情。”
“同情?”
诸葛明一愣,问道:“何以见得?恕属下愚昧,尚请公公释疑。”
“你说的仇钺,可是刚才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张永道:“那个人被蒋大人以数匹马包围,立刻吓得说不出话来,可见胆识不够。而武人无勇则无威,秦大侠不会看中这种人的。”
他顿了顿,道:“所以,我认为秦大侠是因为同情,才会将三种枪法传授给仇钺,而无收徒之意。”
诸葛明默然无语,似乎在思考张永刚才所说的话。
张永微微一笑,道:“据咱家这两天来的观察,秦玳此人看来好似狠毒,杀人毫不眨眼,但那是针对侵犯他的人而言。你记得吧?他有一句口头禅,叫什么‘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歼之’。这句口头禅,大概是枪神传给他的……”
他仰首望着星空,沉声道:“枪神老前辈在武林中的地位极高,不过那都是经过无数次刀光血影累积下来的,所以,这句话也代表了枪神老前辈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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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明点头道:“这句话的确是金玉良言,尤其适合我们武林中人,否则绝难闯出什么名号,更不可能成为天下名人……”
张永道:“你说过,仇钺自幼丧父,由其寡母在舅舅的协助下抚育成人,这跟秦大侠的身世差不了多少。所以,当秦大侠见到他执意要从军,这才在不愿见他丧命沙场的情况下,授以绝传枪法,目的便是体恤其母早年寡居,不想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事发生。”
他的话声一顿,道:“诸葛明你说,咱家这个推论对不对?”
诸葛明道:“公公睿智,事情的确如公公所料,属下真是佩服。”
张永道:“秦大侠既然管了这档子闲事,就一定不会中途放弃,所以我们可以在仇钺和周大富的女儿身上,大做文章。”
诸葛明躬身道:“属下愿闻其详。”
张永道:“那姓冯的仅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算得了什么人物?可是在周大富的眼里,冯知县已算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大人物的儿子看上自己的女儿,自然使得他受宠若惊,想要早点把女儿嫁出去,可以攀龙附凤,这也是人之常情,天下父母心嘛,谁都会这样。”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本来这件事很容易办,只要宋登高出面,便可以让周大富那厮拒绝冯家的婚事,改让女儿嫁给仇钺。不过我们偏偏不让宋登高出头做媒,而要让秦大侠亲自出面,替他的记名徒儿向周大富提亲……”
诸葛明讶道:“要秦大侠出面,这恐怕不成吧?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极高,连洪门、凌霄门两派的掌门都买帐,而周大富只是一介商人,恐怕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张永淡淡一笑,道:“你忘了秦大侠,如今已是武威候了吗?”
诸葛明笑道:“那是开玩笑的话,当不得真。”
张永冷笑道:“当今万岁爷金口玉言所封,岂能是开玩笑的?”
诸葛明一呆,说不出话来了。
张永道:“如果能拔掉那两颗毒牙,杀了那条毒蛇,就算封秦玳为王爷都不为过,一个候爷又算得了什么?”
他向前踱了两步,又踱了回来,道:“万岁爷亲口跟我说过,要不计一切代价取得秦大侠的合作,替我们除去那条毒蛇。所以,我目前担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怕秦大侠不肯做这个武威候,认为这整件事都是开玩笑的。因此,为了逼他就任武威候一职,眼前仇钺和周家姑娘的事,正是个好机会。”
诸葛明低声问道:“张公公,我们该怎样,才能把整件事办得圆满?”
张永道:“诚如你所说,周大富是一个商人,完全不知道秦大侠是何等人物?然而如今秦大侠是以候爷的身份出面,替他的记名弟子向周大富求亲,结果会怎么样呢?你想想看。”
“嘿嘿!”
诸葛明笑道:“像这种唯利是图的奸商,一辈子连个知府都没有见过,如今候爷亲自登门,还不吓得他屁滚尿流?再一听到候爷的徒弟要娶自己的女儿,恐怕他会感谢上苍,认为自己是祖上积德,才能让他跟候爷攀上关系,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件亲事。”
“你这么说就对了,周大富一定千肯万肯地答应这桩婚事。”
张永笑着道:“尤其在提亲时,不仅秦大侠要出现,连巡抚三司以及宋登高都得相陪,这才能衬托出候爷的崇高地位,也给足了秦大侠的面子,到时候不怕他不肯做武威候。”
他的眼中闪出精芒,道:“只要秦玳肯做官,那么他就有一份责任替朝廷分忧解劳,所以除掉保护刘瑾的高天行和聂人远,便是他的责任。这两人一除,事情就成功七成,余下的事就好办了。”
诸葛明不知道张永为何会如此怨恨刘瑾?他只晓得刘瑾权倾朝野,气焰冲天,不仅是张永,甚至连马永成和谷大用,都对刘瑾不满,亟思除之而后快。
就是由于这个共同的目标,他们才在大学士杨一清的策划下,小心翼翼地结交心腹,拟定计划,一步步削除刘瑾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