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弗利萨都没有说话。

“也许我应该现在就杀掉他们。”弗利萨听起来正在沉思，但是悟饭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处于爆发边缘的愤怒。

“也许你的确应该。”贝吉塔漠不关心地说。

悟饭有点不明白贝吉塔到底想干什么，但看那个男人毫不动摇的背影——他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干什么。

“你非常粗鲁自大，”弗利萨说。“也许地球人会忍受你这种性格，可我却不会容忍。”

“噢，这还远不是我最粗鲁的表现。”

贝吉塔叉开双腿、抱在胸前的手收回腰侧捏成拳头，那姿势与他以前无数次的站姿没有不同，在数百个被他夷为平地的星球上、在和卡卡罗特的决斗中、在对付魔人布欧时。不过是又一次决战而已，即使这次决斗的对象是灭族仇敌，即使这次决斗的武器是语言而不是武艺，但是并没有分别，这仍旧是赌上性命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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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彻特惊恐地看到右墙的一个屏幕上贝吉塔的能量曲线突然向上蹿起，直指天际！

空气中蔓延着杀戮的气息，就如同雷萨卡那个异族战场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一样清晰、无法否认。随后愤怒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此时此刻贝吉塔也并非他自己了。

弗利萨的眼角扫到了面无人色的品彻特，也随即发现了贝吉塔能量正在激增。现在叫守门的两个枪手进来已经太晚了。

“我可以把你叫做愚蠢自大的混蛋。我可以说你不过是个没有头脑的笨蛋，理智已经变得如同冬风吹进空树洞。”

“闭嘴！”

贝吉塔毫不理会弗利萨，用同样暗藏着怒气的平静声调继续道：“很不幸，我的粗鲁还是有所限制，毕竟你只是一个复制品……悟饭会把你称做‘生物实验的副产品’。”

“我绝对不只是——”

“比方说，我不能把你称做弗利萨，因为你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斑斑劣迹；我也不能说你是弗利萨人，因为你把他们当奴隶使唤；你自以为是宇宙的主宰，就把你肮脏的臭脚随意踩在别人的星球上；我甚至不能骂操你妈，因为你根本没妈。”

贝吉塔停下来喘口气，他的另外两个同伴统统屏住呼吸。四周弥漫着弗利萨的震怒与品彻特的震惊，几乎令人窒息。

“我可以把你叫做无心的吸血虫，因为你拿着其他星球的资源养活自己；可以把你叫做没胆量的懦夫，只会以折磨弱者、滥杀无辜为乐——”

“我命令你闭嘴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人质！”

贝吉塔眼里闪出狂野的金色火光，几乎把品彻特吓昏过去，他也隐约听见悟饭和短笛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别想命令我干任何事情！”贝吉塔怒吼道。“你已经忘记了你毁灭了贝吉塔行星！现在你要么立刻杀死人质好让我无牵无挂地宰了你，要么就安安静静地给我——赛亚人的王子，斯蒂文之子——听仔细了！我活了这么多年、打几千场仗不是为让你拿人质要挟我！你明白了吗？现在你给我听好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惊心的沉寂，甚至没有人呼吸。贝吉塔高仰着头严厉地逼视弗利萨，双手仍旧握拳紧贴在腰间。

悟饭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嘴角泛出笑容。他的确害怕双亲、弟弟、女儿的生命即将终止，但是此刻充斥胸中的不是恐惧而是骄傲。他朝左边瞥了一眼，看见短笛的脸上同样挂着钦佩的微笑。

“你最好听仔细，”悟饭附和道。“他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弗利萨。他们叫他贝吉塔行星的疯狗可不是没道理的。”

过了许久，弗利萨问道：“他们真的这样叫你吗，赛亚人的王子——贝吉塔？”

“也许吧。”贝吉塔道，仍旧平静地凝视着前方，头上倒立的金发纹丝不动。

“你要我释放人质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此刻弗利萨听上去就像个被困住的银行劫匪，发现自己只能拿着人质和警察周旋。

“我并没有说我不会给你解毒。”贝吉塔说，头往工作台那边一摆，品彻特一哆嗦差点坐倒在地。

弗利萨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回贝吉塔身上。“我不明白，我放了人质你要是反悔——”他把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妈的，赛亚人要是反悔，自己真是鸡飞蛋打两头空。可要是不放，他现在拿贝吉塔这疯子照样没辙。

“你说要我解完毒再放人，”枪侠回答。“我拒绝的是这点。你太急躁了，而且拿我们当傻瓜，以为你随便许诺我们就会信吗？”

“我同样不放心你的承诺。”

“你想一步到位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明不明白？”

弗利萨半天没吭气，仿佛陷入了沉思中。除了惧怕、服从与盲目崇拜，还从没有人敢用这种强硬的态度和口气跟他说话。

这种人不可留，他决定以后不管用多卑鄙无耻的方法也要杀了贝吉塔。但眼前，只能先忍一时之辱了。

哼，凡人皆有得意日，看谁笑到最后！

最后，弗利萨终于开口说：“如果你有公平合理的法子能解决问题，我可以考虑。”

“因为我们互不信任。只能一步一步的来。”贝吉塔收回了战斗姿势，甚至恢复了普通赛亚人的状态。

他走到工作台前，拉了唯一的一把转椅坐了下来。仿佛进一步的争执——或者迫在眉睫的死亡——都没有任何可能。

（bsp;品彻特看到屏幕上贝吉塔的能量降回平常的数值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因为贝吉塔抢了自己的座位而大为不满。只是不想把刚有点转圜的事情再搞僵，他才好不容易忍住了满腹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