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在我手上。只是,你若要见她,不能让梵知道原因。”
我浑身一震,目光飘摇处,只见整个天地黑暗渐褪,天色已然,破晓。
不在意料之中。
试图从凌未行的脸上看出一丝什么,却无用。
他笑得云淡风轻。
臂上一暖,纪叙梵的手已执上我的臂。
凌未行揽紧我,沉静地看向他。
怎一个凌乱能说。
我咬牙,挣脱了纪叙梵的手。
他一怔,淡看了凌未行一眼,眉宇间凝了狠戾。
凌未行淡淡而笑,再不言语。
“苏。”纪叙梵看向我。
在这措手未及的变故中,我心中的主意竟也拿下了。
我凝着那个与我不过相隔一步的男子,轻声道:“说过的话,算吗?”
我们之间的距离,总是,差了一步。
他皱着的眉慢慢舒展开,浮上嘴角的是那一贯优雅慵懒的笑。
我点头,“纪总裁,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说好的相信。
“也许不在此刻,但我会回来,一定会。你等吗?”我一字一顿,道。
他敛了眉,偏过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未几,淡淡道:“主意,已决?”
“是。”我颔首。
“好。”他深深看着我,道:“我等。”
我一笑。他目光炯炯,没移开半分。
我扭头对凌未行道:“行,我跟你走。”
凌未行淡淡道:“如此甚好。”
“行,我亦有一句话要说与苏晨听,你可暂放人?”纪叙梵的目光转落凌未行身上。
凌未行一笑而道:“有何不好?当还你刚才一话之谊,如若不放,就是我的不是了。”
“你怎敢如此笃定?”纪叙梵挑眉。
“与你一样,我笃定的是她这个人。”凌未行道,说着,松了在我腰肢上的手。
我快步朝纪叙梵奔了过去。
他的眸在笑,展臂,把我紧紧抱住。
在这埋葬着太多沉重的旷野里,在百数人的环绕中,在他自小相交的朋友,他往日一直深爱着的情人面前,把我紧紧拥住。
仿佛,旁若无人。
他宽阔的肩背后,是夏静宁敛下的眸,她安静着,沉思着什么。
如行所说,那又怎样?与我无关,我只要此刻。
“苏,有方琪的消息,是么。”纪叙梵在我耳边道。
他猜到了。
我没说什么,为答应过行的。
“我等。”他微微一笑。
我仍没说什么,只是往他的怀里更靠紧一些。
“本来,今日绝不放你。方琪,我自会替你夺回。只是,你在行那边也好,他必定设法护你周全,这样,我就可无后顾之虞全力对付那个人。”
我一愣,他抚上我的发。随即,放了我,道:“苏,我看着你离开。”
背后,是他冷凝又灼烈的目光。
我笑,转过身,向凌未行走去。天边曙光正好,映在他的身上,雪衣若涛,眉眼温润。
相信纪叙梵的等待与再见,亦相信行的心。哪怕他说,方琪在我手上。如玉君子,始终翩翩。
正文chapter146再次微笑
车子在行进。车内播着不知名的轻音乐。
琼川离我远去。远去的还有那个与刚我订下一生契约的男子。
甫靠近,便离开。原来,这世上,总有些人或事,不在我们掌握之中。
当他的手放开我的时候,他说,苏,琼川的事,交给我。
明白他这话的含意。
这个冰冷的墓地,埋在了琼川,他怕亦埋在了我的心里。
我轻轻笑道,纪总裁,记得还在初见,你说,说过的话你不喜欢重复一次。现在怎么自掌嘴巴了。一说再说,不嫌烦么。
他展眉而笑。
当他的脸终于模糊成点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弥起不知名的忧伤,还有,不安。
那不安竟是如此遽烈。
车上,我,凌未行分坐后座两侧。
他凝神远眺。窗外,晨光明媚,他的侧廓同样明媚。
那末,心呢。
和茵的小教堂在薄霭缭绕中,一片祥和。我忍不住撑着车窗去看。
在这教堂里,有个褐眸男子对牧师说,我的妻。
同样是这个小教堂,那个烛光融融的夜晚,我寻回了四年前摘星湖畔宁大礼拜堂最美丽约会的记忆。
闭上眼睛,在心里刻下永志不忘。
搁放在膝上的手一暖,温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
回头。
凌未行仍是一般姿态,眸光落在窗外。一袭银白西装,优雅恬静。不同的是,他的手越过车座,握住了我的。
越过的距离,仿佛越过时光。
只要我微微一动,相信他必定尊重。只是,我却没有推开他的力量。
一路上,哪怕一点声息,也不曾。
车内的音乐突然变得清晰,不再是无名的曲调。淡淡充斥耳间的是,麦克爱摇滚一首歌。很老很旧的歌。
somanypeopleallaroundthebsp;tellmeeonelikeyou
takemetoyoursoul
givemeyourhandbeforei‘mold
theysaynothinglastsforever
we‘reonlyheretoday
给我你的手,在我老去之前。
他们说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我们能相守的也只在此时。
忍不住凝眸去看他,他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骨节微微作响。
我的手,被他捏握得生痛。
当车子在宁大驶过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淡淡看我,礼拜堂红砖白墙的景致便在他背后慢慢消离。
这个曾埋藏我们青涩岁月的地方,他选择了不看。
终是往事不堪回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