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瑗知道高悦悦家的情况,她妈妈半身瘫痪,卧病在床,全家的经济负担全在她爸身上,她爸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户商贩。她爸的钱全部花在她母亲身上,而高悦悦的在圣星的一切费用,都是高悦悦自己挣的,免除学杂费,她是年年都申请,他们班就只有她一个,后来,班主任向学校反映了高悦悦的家庭情况之后,学校又免了高悦悦的全部学费,而高悦悦的生活费就来自于她的奖学金。全年级全五名才有,今年她没有考进前五。
“我以后就不和你吃饭了。”高悦悦背着手,看着地面上的鹅卵石,她连在大食堂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呃,,”花瑗不知道自己开口叫高悦悦一起吃,会不会引起高悦悦的反感,她一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我借钱给你成么?你以后挣大钱了,还我就是了。好不好?”花瑗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她怕自己拿钱给高悦悦,高悦悦会直接把它撕了,就如初一的那一次一样。
初一,班长刘雅歆知道了高悦悦家里的情况之后,就擅自在班上发动了一场募捐,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生生把高悦悦的自尊踩碎了。高悦悦满心以为自己家的情况只有老师知道,她可以抬头挺胸的在班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只是,生活从来都喜欢打破别人的美好愿望。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同学们的同情,班上的人全知道了她家很穷,很贫困,穷得她的学杂费都是领双份。明明她什么都不剩了,最后连自尊也不剩了,心在滴血,但是她不得不向班长微笑道谢,高悦悦想把手里的募捐箱砸到刘雅歆那伪善的脸上。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已经学会了向生活低头,因为她现在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蝼蚁。
那天,高悦悦没有按时回家,花瑗陪着她,在学校后门垃圾场旁边,边哭边撕那些自以为好心的募捐钱,而撕到一半,她便住手了,放声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瑗,阿瑗,我,我不喜欢这些钱,我不喜欢啊,可是,我妈妈,妈妈,呜呜,妈妈,呜呜呜……”。高悦悦拿着剩下完好的钱回家了,自此,她变得越来越沉默,除了花瑗,班上基本没有和她要好的同学。花瑗和她是小学同学。
高悦悦所面临的窘迫,花瑗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而高悦悦的坚强却是花瑗一直欣赏的,她能无视所有的目光,不管好与坏,她的背永远挺得很直,昂首挺胸,不惧于生活里的一切艰难困苦。仿佛她站着,天就不会塌下来。
“瑗瑗,谢谢你。”高悦悦抱住花瑗。冰凉的液体打湿了花瑗的肩膀。花瑗抱紧她,这一次,换她给她力量。这是第二次,花瑗见着高悦悦哭。
放学的时候,陈晨抓耳挠腮,中午就没找着机会,放学也貌似没有机会的样子,算了,他还是先回去吧,晚上和花瑗发短信。
回去之后,花瑗还没来得及说,已经被花母打发去学琴了。郎郎老师一对一教学,学费昂贵,但是很有效果,花瑗已经开始练习一些高难度曲子,如肖邦的《小狗圆舞曲》,基本上都手速有很大的要求,很快。
八点,课程结束。花瑗向朗朗老师道谢,朗朗只是朝花瑗点点头,连句注意安全都没说。他就是这样,脾气孤傲,不参加任何商业就会,不接受任何私人宴请,除了在他个人的演奏会或是国家级的演奏能看见他外,外人连他住哪都不清楚。
“瑗瑗注意安全啊,到家了给师母打一个电话。”师母很会做人,她总能把朗朗老师不圆满的地方做得圆满。花瑗羡慕的看着他们,感情真好。在她看来,朗朗老师和师母最配了,他们好幸福。
“我会的,师母。师母再见。”花瑗挥挥手,把门带上。下楼之后,还有一条巷子,两三分钟穿过它,就能到街对面的地铁站,然后,她就能回家了。
花瑗总觉得今天这条巷子毛骨悚然,她看着那些亮着的路灯,一眼到头的巷子也没什么。
花瑗的小皮鞋在青石板上很响亮,花瑗拉着背包带子,加快脚步,快了,过了这个垃圾桶,就能看见大街了。
刚要走过那半人高的垃圾桶,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抓住花瑗的脚踝。花瑗求神拜佛,千万不要太恐怖啊,她往下一看,一个人仰着头靠在路灯下,因为身形正好被垃圾桶挡住,所以花瑗没看见他。短短的头发让花瑗一下就看清他的长相,李昊阳?剧烈跳动的心脏归位,花瑗看到他浅灰t恤腹部那大片的血迹,还有左手那深可见骨的伤痕,又被吓住了。
“我,我去帮你买伤药。”花瑗哆哆嗦嗦的把李昊阳的右手扳开。李昊阳失血过多,已经神志不清,他睁开眼看一眼花瑗,又闭上,模模糊糊,好像是一个女孩子,声音有点冷清,这个女孩子很清高吧。
花瑗想一跑了之,她怕会惹上麻烦。站在路口停了一下,她,该怎么办?还有,要买什么药?花瑗脑袋一片空白,她站在药店门前,她该怎么说?越想越乱,越乱越慌,他不会死吧!
花瑗要是知道这家伙以后会毁了自己,这时候一定会头也不回的跑掉。
“小花瑗,你怎么在这?我到处找你,你妈叫我来接你回家。”秦世显坐在车里朝花瑗喊道,他看着这小孩,怎么身体都在抖。他下车,走到花瑗面前。
“你怎么了?”秦世显皱眉,这小孩又受什么刺激了,傻成这样?
“喂,花瑗。”秦世显摇摇花瑗。
“血,救人,世显哥哥”,花瑗一下子揪住秦世显的衬衫,很不幸,她又哭了:“那个,,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我买药。这儿。”花瑗比了比自己的腹部。
秦世显大概懂了,就是花瑗遇到打架的,然后道德心泛滥,要救人。
“给我两瓶消毒水,两瓶云南白药粉,还有点纱布,谢谢。”秦世显进药店,很快就出来。
“在哪?”他提着药带子。
李昊阳?秦世显挑眉,李家的幺儿被打得这样么惨,他是不是该拍照纪念?啧,真心不想救啊。看了一旁魂都要吓没的小姑娘,摇摇头,麻利儿的帮李昊阳处理好伤口,拉着他呼啸往医院而去,往医院门口一扔,掉头就走。
“我们不管他了?”花瑗看一眼被抛弃在医院门口的李昊阳,虽然他的凶名很盛,但她总觉得把人这么丢下不太好。
“你认识他?”秦世显答非所问。
“他是我们学校的,高中部的。”
“那小子暴戾无常,男女都要打,你离他远点。”秦世显专心致志的开车,说话也没看花瑗。
“我知道。”花瑗乖巧,又惊奇道:“世显哥,你也认识他?”
“都是那片区的,认识很正常。”秦世显岔开话题:“回去别给你妈说,小心吓到她。”
“哦。我知道。”花瑗一看表,八点五十!“快点,八点五十了。”
秦世显和花瑗的电梯门刚开,就遇见穿睡衣的花母,显然,花母是打算出去找花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