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冬梅大惑不解。
“鹤王”伸出右手的小指,道:“我只不过在喝下那杯酒前把小指浸在了酒里。”
“那又怎么样?”冬梅茫然地问。
“鹤王”道:“我的小指上碰巧涂了点‘医圣‘郁金香的药粉,所以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这是不是使你很失望?”
冬梅顿时无话可说,因为世上还没有郁金香解不了的毒,她们的“嬉春迷魂药”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现在不仅仅是失望了,而是彻底绝望,因为世上也没有人能在“正义鹤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
“你究竟想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冬梅虽然害怕,却绝没有求饶之意,因为她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死亡对于她而言并不见得有多么可怕。
“鹤王”却道:“别人都以为吴婆子是‘春满园’的老板,可我知道她不过是跑腿的而已,真正主事的却藏在幕后。”
冬梅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鹤王”忽然朝楼上喊道:“秋苔姑娘,你还不肯露面吗?”
一阵凄苦幽怨的琴声忽然响起,仿佛春闺少妇在思念天涯孤客,白发老母在企盼远方戍卒,听着让人的心都碎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衣人丽人从楼梯上缓步走下,她的怀里还抱着一把古琴。她穿戴十分朴素,也不施脂粉,可依然美得眩目。可惜她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让人不敢接近,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冬梅看到她时,绝望的眼神中又重新焕发出光芒。
“我就是秋苔。”那白衣丽人冷冷地道。那话传进燕自怜耳朵,她顿觉象被人塞了一肚子冰一样,浑身不舒服。
“鹤王”道:“听说金银儿手下有‘金童’、‘玉女’两名亲信,想必姑娘就是‘玉女’了。”
秋苔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若是他在,我们不见得会一败涂地。”
“鹤王”道:“我也听说:‘金童’擅刀,‘玉女’擅琴;琴能扰神,刀会取命;琴刀连手,纵横无敌。但不知‘金童’在哪里,我倒想见识一下你们的琴刀联手。”
“他走了。”秋苔幽幽叹了一声,眼中的怨色更浓。
“什么,李净竟然走了?!”冬梅叫了起来,眼里的光芒顿时又黯淡下去。
“他是个胆小鬼,一听到‘正义鹤王’来了,溜得比兔子还快。平日真是看错了他。”秋苔的话还是冷冰冰的,可是一种怨恨之情却流露了出来。
“完了,完了,若是你们琴刀联手,或许还有一些生机,现在……彻底完了!”冬梅忍不住哀叹起来。
“怕什么?‘鹤王’不见得会取你我的性命!”秋苔忽然道。
“鹤王”盯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
秋苔与“鹤王”对望着,竟没有一丝惧意。“因为我们都是女人,而且是命运很惨的女人,每天都要强作欢笑,陪着令人作呕的臭男人,让自己的肉体被他们蹂躏,让自己的尊严在一天天消失殆尽,我们已算不得人,只不过是给男人泄欲的工具。‘鹤王’扶弱惩强、除暴安良,绝不会难为我们这些苦命人吧!”
冬梅立刻表示同意:“每天有那么多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有那么多张舌头舔上舔下,我们的肉体都已经麻木了。就是男人干那事的时候,我们照样能鼾然入睡。我们知道自己很贱,根本没有人看得起,可我们也是为生活所逼、迫不得已啊!三百六十行,高低贵贱总得有人干,干这行的虽然见不得人,可不见得罪应当诛啊!”
燕自怜心里已有了怜悯之情。是啊,好好的女孩子谁愿做任人玩弄的烟花粉黛,她们跳进了这个火坑,必定都有着各自悲惨的经历。她忍不住便想向“鹤王”求情了,女人的同情心的确是很容易被激发出来的。却听“鹤王”冷冷地道:“‘春满园’若只是个寻欢作乐的场所,那也罢了,可它还需要‘金玉满堂’的一处窝点,专干些图财害命之事。短短三个月内,又有十余个人在这儿失踪了。如此为恶,叫我怎能放过你们?”
秋苔神色不变,道:“不错,我们是杀了不少人,可这些人都算不得人。他们残忍、贪婪、病态,令人作呕,已经有很多姊妹被他们摧残至死,这样的人,禽兽不如,难道杀不得?至于银子,本就是我们开园子的目的,当然不会让它们从手边流失。”
“鹤王”沉默了一会儿,道:“‘金玉满堂’杀人如麻,作案累累,确实天人共愤。但乱世江湖,不是刀俎,便是鱼肉,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一个帮派要立足江湖,争斗拼杀不可避免,流血杀人也平常得紧,不光黑道如此,白道也难例外。如果真要一个个追究下去,手上不沾血迹的人恐怕还不多。我如果难为你们,你们一定很不服气了?”
秋苔、冬梅一齐点头,道:“我们只不过是替人卖命的小卒,杀了我们不见得就世间太平。”
“鹤王”看了眼燕自怜,见她已有为她们求情之色,便道:“看来我只能去找你们金老大了。”
秋苔、冬梅见“鹤王”口气松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秋苔拍了两下手,珠帘后面走出五个人来。前四个都是丫鬟打扮,每人双手捧一个锦盒,而最后一个却是个西洋美人,金发碧眼,高挑身材,看得燕自怜眼都直了。
“鹤王”皱着眉道:“这是干什么?”
秋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