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打过你吗?”
拉美人点点头,回答说:
“当然了,经常还是她先动手。”
曲哲听后继续引导他:
“既然她打你,为什么不告她一次,也让她尝尝铁窗的滋味?”
这个小个拉美人摇摇头,眼睛侧向一方,慢慢地说:
“她有呼吸系统的毛病,我不想加重她的病情。”
看到这个小个子修车工天良未泯,曲哲沉默了。
待了一会儿,实在无聊,他反问道:
“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曲哲告诉他:
“十年多了。”
拉美人吃惊叫道:
“结婚十年多你老婆才第一次报警,那可是位好女人!你应该和她继续生活。”
2
曲哲听了心里一番感动。十年婚姻才让警察抓一次丈夫的妻子,对这个结婚两年被老婆报警三次的拉美裔人真是难得了。他应该珍视和杭湛的感情,忘却这次被抓的羞辱,毕竟在这里许多人有这样的经历。
身处肮脏的纽约拘留所,听异国他乡陌生人的忠告,他想,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讲情义的。
曲哲回忆他和杭湛十年多的婚姻中,在美国共同生活的时间只有一年多,如果继续在法国生活,这样的事情在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发生,杭湛会保持一辈子都不会报警,对这拉美小个子来说至少是个奇迹。
杭湛报警虽然是第一次,威胁却已经好多次了。她到美国后自我保护意识大为提高,报警的话随口就出。曲哲始终不明白她要保护什么,因为从来就没有威胁。
有一次曲哲一家人坐出租车时,去参加一个活动,碰到了堵车,车行得不快,等候时记价表上显示的金额却走得很快。曲哲一碰到堵车就心烦,转过头跟杭湛商量:
“我们下车走走吧?你看堵得这样厉害,还没走的快呢。”
杭湛被晒得情绪不好,却端坐不动,说:
“外边天气太热,车里还凉快点。”
等了一会儿,交通拥挤状况不见改善,出租车费却已经高了不少,曲哲不愿花那个冤枉钱,就继续劝她:
“你看车费都这么贵了,我们还是下车吧,等到不堵的时候再打车。”
杭湛不满:
“业务活动的车费是可以报销的,你在乎什么?”
曲哲听了挺不高兴:
“即便可以报销,我也不愿意浪费。”
说完后,曲哲让司机停下,拉开车门下了车。杭湛不得已跟着下了车,却十分生气地说:
“那你自己走吧,我不去了。”
曲哲看这么点小事就发脾气,就不理她,自己独自往前走。回头一看,杭湛竟然往反方向走去,她真的不想跟去了。曲哲只好跑去,拉她一起走,那次她就凶凶地说:
“你别拉我,要不然报警。”
曲哲一直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以为这都是口头威胁,她也没有付诸实施。曲哲只是不高兴她老这样说。到了美国没几天,有用的没学多少,威胁的话到会得挺快。法国住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不动手打架,她的威胁是不是还停留在口头上?
曲哲和拉美人有一搭无一搭谈话的时候,那个皮肤黑油亮的印度人一直在注意地听着,神色紧张,看来他也是第一次被抓,不知道自己将被控一个什么罪名。他的一袋子假表已经被没收,已经够倒霉的了,如果再被判个罚款,那家里的生计也成了问题。
曲哲安慰不了什么,凭直觉知道他没什么大事,无照商贩在纽约很多。在经济不好的时候,警方搜捕很厉害,但是经济好的时候,他们往往比较宽容,因为这个国家需要劳动力。
说着说着,大家互相预测可能的判决。同室的人都说曲哲的罪最轻,和老婆打架是纽约常见的官司。他们都很有经验,预测曲哲出庭只是走过场,会被当庭释放。
被抓进来就觉得不可思议,曲哲从未想到会在拘留所再过一夜。
3
第二天下午,曲哲等一干人犯被带到法庭上,面对墙壁坐着。法警不时警告他们不要回头张望,大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庭上发生的情况。曲哲数了数,发现庭上的工作人员比犯人和听众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除了高高坐席上面的法官以外,前面还有两位速记员工,用老式打字机不停地打字。法官左侧有三四个工作人员,还有三四位检查官及其助理不时地进出,然后就是五六位法警在维持秩序,传递判决情况。
曲哲所处的是轻罪法庭,处理有关家庭暴力以及不交汽车罚款等事。前后几位女法官处理这类案子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