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级的一些媒体都准备来上河采访了,过几天上河就热闹了。”
丁凤鸣想不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心里激动,又有些后怕,浑身都有些颤抖。
不想夏馥突然推门进来,连声说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丁凤鸣惊得一身冷汗,一时僵了,只听朱本贵说:“你个鬼妹子,把我哄来,自己却躲着,要放我鸽子?”
夏馥笑靥如花,摇着他的手臂说:“我吃了豹子胆,敢放您的鸽子?”
朱本贵“嘿嘿”笑了,夏馥就转向沈力,说:“这位就是沈记者了?欢迎欢迎,辛苦你了。”
沈力早看呆了,回过神来,慌忙伸手和她相握。
丁凤鸣叫声夏主任,脸上僵僵地笑着。夏馥也与他握了,手指却在他手心轻点一下。
几人依次坐下,夏馥问:“朱叔叔,您看怎么安排?”
朱本贵说:“暂时别惊动相关部门,我们先期进行一些采访,掌握一手资料后,再和他们接触补充采访。就不要你安排了,身在上河,你也不好安排。”
夏馥也不客气,说:“那好。到省城了再请您喝酒。”
朱本贵说:“又想把老头子弄翻?”
沈力连忙插话:“朱老师,喝酒记得喊我。”
朱本贵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侄女不好对付,上了当别找我。”
丁凤鸣听夏馥叫朱本贵朱叔叔,且叫得自然亲热,弄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很清楚朱本贵是她请来的,自己和沈力联系的同时,她就在和朱本贵联系?朱本贵作为新华社驻本省的大牌记者,是可以通天的,分量自然也比沈力重得多。他来上河,是专为拆迁,还是有别的什么动作?若只为拆迁,夏馥根本不必如此安排,因为拆迁于上河发动机厂,于马千里和她都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突然想起马千里要竞选市长,丁凤鸣不由矍然一省,终于明白,马千里出牌了!
果然,寒暄完毕,话题就扯到拆迁上来了,夏馥从包里拿出一叠市里近期下发的关于拆迁的文件和通报。朱本贵和沈力各拿一些,聚精会神看了起来,边看边啧啧称奇,把重要内容往笔记本上记。
夏馥扭头对丁凤鸣说:“这几天就辛苦你,配合两位大记者把工作做好。有困难给我打电话。”
朱本贵却说:“不要他陪。他在上河工作,目前又是这种形势,怕对他不利。你们只提供一些采访线索就行了。”
把资料看完,菜已上齐。沈力说:“真可写一出现代版的拍案惊奇了!”
朱本贵却脸色凝重,说:“权力一旦异化,后果真是可怕。”
夏馥说:“吃吧,菜都冷了。”txt电子
上河图脓包破了(4)
几人就吃饭。又没喝酒,很快吃完了。丁凤鸣悄悄出去把单买了。
朱本贵对夏馥说:“今晚就开始采访,你有事先走。”
夏馥看来晓得他的脾气,把带来的香烟和药品交给他,叮嘱他要按时吃药,烟要少抽。朱本贵脸色不耐烦,语气却很爱怜:“晓得了,一张碎米子嘴巴,和你婶娘一样。”
夏馥又把丁凤鸣拉到门外,说:“我这叔叔虽然年纪大了,却跟年轻人一样好激动,工作起来又拼命,你注意点。”丁凤鸣点头,替她拦了一辆车,目送她离去。
当晚,丁凤鸣坚持带他们采访,第一站就是自己家。路灯没了,四周一片黑暗,且路面挖得坑坑洼洼,丁凤鸣就牵了他们。朱本贵说:“当心脚下,脚抬高点。”
沈力说:“放心,我在山里长大的,多难走的路都走过的。”话未说完,却听“哎哟”一声,朱本贵踢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痛得他蹲在了地上。丁凤鸣和沈力忙搀了他找个高点的地方坐下,脱了鞋,打亮火机一看,大脚趾已经紫了。
丁凤鸣说:“要不回去,白天再来?”
朱本贵忍着痛说:“不妨。白天人多眼杂,反而没得夜里方便。”丁凤鸣就一阵风地去大街上杂货铺里买了三支手电筒。
小玉早把开水烧好,在门口探头探脑。三支手电近了,就见丁凤鸣扶了一人一瘸一拐地走来,急忙迎进屋去。待说了原委,岳母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小玉责怪说:“来稀客了,你哭什么?”
岳母娘不管,益发哭得伤心,说:“我哭也要你管?这么大的领导,还是中央来的,摸黑来关心我们,我怎么不哭?当年王震王胡子带了解放军来上河,就是这种做派;解放后访贫问苦,一个干部也是把脚扭了,还到我们的窝棚里坐了老半天,说的话叫我们心里舒服,你外公外婆一夜都没睡着。那时我也懂事了,记得清清楚楚的。……你打盆水我洗洗。”
小玉去打水,发现另外三人一脸严肃,那个叫朱本贵的老头儿竟泪光闪闪,拿笔的手都微微颤抖了。
洗了脸,岳母娘就说开了。这些情况丁凤鸣都说过的,所以两人就没怎么记。喝了茶,又带他们去了旁边朴寡妇家里。
朴寡妇已经睡了,小梅正就了昏黄的灯光读书。岳母娘跟了来,说:“怎么就睡了?这么早也睡得着?”
朴寡妇在里间应答,一边穿衣一边说:“做不成咸菜了,没得事混住,坐着坐着就来瞌睡了。小梅,你筛茶了没得?”
小梅筛了茶,退坐在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