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显瑒呷了口酒。
那厨子自己淡淡笑道:“正是,九个指头的鹿儿。”
知道典故的那位走近来,问鹿儿:“那在下能不能见见您的。。。”
他要见的是鹿儿的右手。传说中这位御厨,只有九根指头,他并不是被切掉了某根手指,而是其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有一层肉膜,像鸭掌样的肉膜,两指合成一指,变成了九根指头。在传说中,就是用这样的手,鹿儿挑了分毫不差的盐,撒进火候精确的锅,做成了鲜美无比的莱。可是待他伸出右手给客人们看,那人却笑了,只见好好的整齐的五棍指头,标准齐整,关节突出,肌肉有力的完整的正常的手指,哪见什么肉膜,连指?
客人笑了:“小王爷开玩笑呢?”
厨子道:“哎,又个不信的。实不相瞒,我这原来就是带着肉膜的连指,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豁开,割掉了。在宫里掌勺,我用九指。出来之后,我得有十根指头,才能打好算盘子啊。。。”
那人闻听此言,把老板的手拿起来细看,果然拇指和食指的内侧各有道细细的自色的疤痕,这样方信了,几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鹿儿老板打了招呼,陪了一杯酒,说自己还要做事便退出了房间。房里面的四个人除了显瑒和从小教他习书,如今帮他管事的李怕芳之外,另外两人来自日本。宣统皇帝退位之后,一部分贵胄流亡日本,在彼国纠集了野心勃勃的政治和武装力量,秘密的招兵买马,意图有朝一日杀回大陆,恢复旧制,这二人便是被派来与留在东三省的旗人贵族接洽的代表。
显瑒到:“所以二位也看见了。江山没了,人得活着,厨子有厨子的活儿法,旗人有旗人的活儿法。
皇帝退位,幸而我们目在奉天,承袭祖荫,家业虽然受损,但仍不至于流离失所,寄人篱下。只不过一来,本身家业也不大,但人口众多;二来东三省民风强悍,鱼龙混杂。所以我阿玛小心经营,但也步履维艰。什么人都想夺我的地,什么人都想逼我的税。
这是我的难处,说出来您信也好,不信也好。
但二位既然来了,为的是我满清大事儿,我不能让您空手回去。但是更多的事情,跟您说,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话到这里,他停了停,李伯芳从公文包中拿出银票,从桌子上推到那二人面前。要政治募捐的两个人垂眼看了看那个数额,已然觉得满意,没有白来,再看小王爷的脸,不喜不忧,无风无浪。
雅座外面忽然又有人敲门,报了姓名,原来是府里看院的家丁大赵。李怕芳遂出去问话,回来跟显瑒耳语了几句。小王爷当即戴上帽子,穿上大衣,别过那二人匆匆而去,只剩下李怕芳代为应酬。
第十章
他到了医院直奔三楼病房,一路脚步太急,背心出了一层汗。他看着门牌号找到她房间,推门进去,一眼看见明月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阖眼躺在床上,一副惨相。房间里面还坐着四个女孩样子,样子像她同学,见他进来,她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走过来,睁着对大眼睛打量他,然后恭恭敬敬地低声说道:“您就是明月叔叔吧?”
他怔了一下,没着急说不是,只问到:“她怎么回事?”
“早上除雪,为了保护我,头被花盆砸伤了,医生给缝了针,睡一会儿了。”
刘南一看着显瑒想:一百个人里面也能看出来他们长得像,不过明月叔叔还真是年轻啊,像她哥哥一样。
显瑒看着刘南一想是:害得明月为了保护你被砸伤,你自己人高马大白长了?
他性子乖张,本来就爱迁怒于人,现在心里有气,脸色更沉了,只说道:“天晚了,几位回家吧。”
女同学们都甚有礼貌,临走之前微微低头道叔叔再见,显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汪明月头顶中央被红砖花盆砸出两寸长口子,医生涂了麻药给缝了十六针。她睡了一会儿,药劲过了,在时而尖锐时而闷钝疼痛中醒过来,一睁眼睛,床畔坐着小王爷,一丝好脸色都没有小王爷,明月心里说不好,当即闭上眼睛就要接着睡,这人已经开口说话了。
“我刚问医生了,你伤口在脑袋正上方,缝针之前还刮了头发,你知道吧?一小方块头皮都秃了,伤口处也不能再长头发了。我还想这可怎么办啊,这还不是夏天,等六七个月才有西瓜皮呢,你那块头发秃了,拿什么给遮上啊?”
她一声都没有,躺在那里,听他教训。
显瑒越说越气:“就你还去保护别人?长了几两肉啊?你还想当女英雄?我不知道姑娘这么猛,早知道给你送南方去得了,有是仗让你打。”
他语气态度十分恶毒,明月再顾不得头顶伤口疼痛,慢慢转动脖子,对正他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瞪了一眼。
这一眼把显瑒给气得乐了,笑着凑过来,俯下身子,看着她眼睛说:“你还恶狠狠的。你那副样子看谁呢?本来就挂彩了,你也不怕眼珠子掉下来。”
她抬手去推他肩膀,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去,去你的。”
他抓住她手:“你还敢说。把我给急得,正跟人谈事情谈到一半儿,大赵跑饭庄子来说你被送医院了,我当时把所有人都给扔下自己跑来了,今天刮大北风你知道吧?我一路顶风,脸都被刮出口子来了。你说你还不高兴是吧?小时候没临过帖子吗:淑女不立危墙之下。”
“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笑了,眼光温柔如水:“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