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妻子与情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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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2 / 2)

他合上书,迷茫地望着窗外。窗外一排树,静静地伫立在盛夏透明的空气里。

干脆写点毛笔字算了,很久没有摸毛笔,练就的一点基础不知又滑向哪里去了。姚江河把桌上的书通通移置到床上去,将半瓶碳素墨水倒进漱口缸里,铺开一张旧报纸,从笔筒取出一支中号狼毫笔,饱蘸墨水,狂书起来。

他写的是毛泽东主席题名《屈原》的一首七绝:屈子当年赋楚骚,手中无有杀人对。

艾萧大盛椒兰少,一跃冲向万里涛。

姚江河是尽量在摹仿老人家的笔迹,可他放笔之后,越看越觉得不是味道。老人家的那股豪气、霸气,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他笔也不洗,就插进了笔筒里。

就这样,整个下午他一事无成。当黄昏降临的时候,他感到异乎寻常的寂寞了。他后悔不该对覃雨那么冷淡,坏了她的那一副热情的心肠。说不定,人家再不会来玩了,你受不了人家没文化的折磨,人家也照样受不了你“太”文化的折磨!生活中,谁是真正的浅薄儿,文化程度的高低并不是绝对的标准。

姚江河现在特别需要覃雨的到来。覃雨长得太漂亮了,玲珑剔透的苗条身材里,飘逸出水灵多汁的风韵;她像一枚成熟的却从未被人触摸过的果子,在对世界充满无限新奇的眼睛里,有一种潜藏得很深的渴望;她有很深的鼻沟,使她的脸蛋充满着柔和而幽静的魅力。她确实是太美了,但自己却把这种美丽视为一种浅薄,真是太可笑了!

覃雨当晚没有来。她是第二天中午来的。看来,她的的确确不喜欢睡午觉。

覃雨带来了自己的一篇散文习作,写的是春天游风凰山的经历。其时,桃花很盛,粉红的,雪白的,把一座山铺展得倘恍迷离,柔情浓浓的,浓得化不开。覃雨的习作里,有对桃花动人的描写,然而,她只抓住了其外在的形体,而忽略了桃花与雄伟的大山的血肉联系。诸如在一棵桃树下留一张影之类的叙述,恰是……为赋新诗强说愁的具体注脚。

姚江河是厌烦这类文章的,可他居然认真地读了两遍,正儿八经地指出了文章血肉不够丰满的缺点。覃雨“噢噢”地应着,姚江河从她流露出的眼神里,看出她在认真地听着自己的指点。

他们又开始了闲谈。今天谈话的内容比昨天丰富得多了。也谈书,但那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的主要话题是谈论各自的生活。

覃雨如实地倾诉了自己的一切身世。其实,她的身世简单得像一首歌曲,七三年生于江津一个教师家庭,父母很不善于交际,除了上课,就长年累月把自己关在使用面积不足四十个平方的小屋里。他们对女儿要求很严格,从小就不让她随便跑出去玩。上了大学,她终于脱离了父母,走到外面的世界来,觉得什么都是新奇的。

姚江河却没有覃雨的坦诚,他只是含混不清地谈了些自己读大学时的生活故事,说些自己最爱吃红烧肉的不咸不淡的话。至于现在状况如何,包括自己有一个贤淑美丽的妻子,他避而不谈。

一直到下午五点,覃雨才离开。

姚江河将覃雨一直送到走廊的尽头才返转身来,他的心里有一种遥远的、不易捉摸的快意。他隐隐地觉得自己是报复着什么,至于报复的对象是谁,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一大摞书籍原封不动地堆在桌上,前两天拟好的提纲初稿,墨迹已经淡去,厚厚的一本备用稿笺上,一个字儿也没有留下。姚江河站在书桌边,久久凝视这一切,刚才还被快意充满的心灵,大大地漏出一个空洞来。几个小时的美好光阴,又这么白白地浪费掉了。不仅如此,晚上又注定什么事儿也干不成!昨天,因为没睡午觉,吃过晚饭头脑就像被一团棉絮塞了进去,尽管无数次地用冷水冲洗,且在额头、太阳穴、腋窝,胸口浓浓地点了风油精,依然不能让脑子清澈,只觉得嗡嗡的,像一条小河,被突然来临的浑荡荡的大水涌塞着,既不通畅,也不平静。他在书桌前干头万绪地坐了近三个小时,只得躺到床上去,眼睛是沉沉的,无意识地就闭上了,但一夜都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清早起来,似比睡前更加昏沉,而且太阳穴隐隐作痛。看来,今天又要重蹈覆辙了。

姚江河吸取昨晚的教训,索性不坐到书桌前去装样子,而从抽屉里取出一点钱,到后校门的面馆里吃了三两面,便随着水一样流泻到街市上的人群出了学校。他顺着右边的街道无目的地向前踱着。从这里走过去,几百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农贸市常农贸市场奇脏,各种动物的肠肝肚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臭味,这臭味足以迷乱你的神经。还有那些混合着丝丝血迹的污水。

四处漫流,稍不留心,就没了你的脚背。因此,往这个方向走的人很少,那些在夜晚寻找浪漫风情的人们,大都顺左边而去。那边有湖上公园,有卡拉ok厅、舞厅和一个宽广的运动常由于往右手边去的人少,路灯也几乎没有,隔了好长一段路才有那么一盏,也像是掩藏在繁密的树闲的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像在做着人间并不懂得的神秘游戏。那些平日里使姚江河看起来甚觉浅薄的男女学生,此时也在他的心底里激起温馨的波澜。即便是邻座的猜拳行令声,听起来也像唱歌一般。是呀,他们都是自己的校友,有什么理由不感到亲切呢?古人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那就是说,我与这里的每一个男女同学,至少修了百年的缘份了。想起来真不容易,应该好好珍惜,再不应以挑剔的目光去看待他们了。

明月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可是,她身边的夏兄,却一个劲儿地在给她夹菜呢!明月一点也没有吃。

姚江河觉得尽兴了,可以离开了。他端起空碗站起来,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以极响亮的声音,吐纳着正午的空气。他本来可以直接从石梯上去,穿过刚刚培植的“共青团林”回寝室的,可是他偏不,而是绕过喝酒的桌位,从明月、夏兄旁边的石梯朝下去,过了草坪,再绕中国槐林回去。朝下走的石梯似乎很少人走,路上长起了浅浅的青苔,姚江河由于步子轻浮,差点拌了一跤。这多少坏了他的好心情。

姚江河刚过草坪,看见黄教授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急,很精神,虽有满脸的汗珠,却遮不住他对生活的热情和信心。

“黄教授哪里来?”姚江河扬声问道。

“噢——你好。我刚从省上回来。”

黄教授极快地止了步,亲切地和姚江河问好。实际上,他对姚江河并不太熟悉,但不管哪个学生,只要认识他,只要给他打招呼,他就感到亲切。

最近,学校里四处张贴着大红喜报,祝贺黄教授被推选为省人大代表。姚江河估摸着他是去开省人大会的,便问道:“人大会上又提了哪些新议题?”

黄教授眼睛里洋溢着自豪,纠正道:

“人大会么?那是明年三月份的事,早着呢!我这次去省上,是去领一个奖。”

“黄教授高中了?”

姚江河这句话却使黄教授的眼睛突然黯淡下来,他几乎是带着愤怒的口吻说道:“高中个屁!我看现有评奖越来越没水平了!”

“噢?”

黄教授见姚江河不明白,便解释道:

“我的那本新著,可以说在国内是绝无仅有的新发现,但评委不知是拿的哪杆秤量人,竟只给了个三等奖!可是,有人哗众取宠地写一部什么《楚辞之批判》,却得了头奖!”

姚江河一惊:《楚辞之批判》是闻教授的著作,可从未听他说起过得奖的事啊,而且,他这几天一直在学校,没有到省城领奖。

但姚江河装着不知道,也不点穿自己正是闻教授的学生。他知道黄教授的性格和为人。

“这次评奖是国家组织的还是省上组织的?”姚江河漫不经心的问道。

“省上。评九四年度社科类著作奖。哼,有些人熬牌子,没有去领,组织者叫我带回来,奖状是可以随便带的么?弄得不好,人家还会自我欣赏地以为你是在巴结呢!再说,我老了,也没那个体力了。”

姚江河酸涩地笑了一下,随后说:“黄教授,你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说毕,黄教授又快步向前走去了。

姚江河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绿树丛中。黄教授真的老了,像一枝可怜的灌木,背已明显地佝偻了,加上他出奇的瘦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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