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能与王翦父子稍微抗衡的只有大将庞援,即使召回李牧,也不能及时阻止这么大范围的侵占,这时,廷使禀报:“燕国太子丹求见!”
赵王与大臣们面面相觑,疑惑,应允,让太子丹觐见。燕丹独自上殿,留夷简在殿外,看见赵王,燕丹微一颔首,说:“本宫有办法让秦王撤兵。”
赵王的眼睛顿时一亮:“什么办法?”
“如果你向燕国签署不再侵犯帛书,那么本宫令秦王向赵国签署盟书,至少五年不战。”
赵王手锊下巴的胡髭:“本王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燕丹斜眉。
“本王可以再押虏你,继续做赵国的人质。”
“狗急跳墙,燕国尚有六十万兵力,本宫也有十万精骑兵候在李牧营外,千余剑客擅长暗杀,再者,你若不屑与本宫结盟,那么本宫也可以倒戈秦王。”燕丹嘴唇勾起。
“你到底有何能耐?”
“这个本宫并不想告诉你,本宫只需修书秦王。”
“好,本王就让你试一试。”
“呴——”
一声清脆的长笛,一只枯褐色利爪秃鹫在赵王宫上空翱翔,旋转,最终剑一般冲地,停落到燕丹眼前,燕丹系一支圆竹筒在它的腿腕,秃鹫展翅,迎头向碧空飞跃,转眼渺如黑点,消失不见踪影。
琴筑剑舞(10)
(五)
燕丹从小和嬴政一起在邯郸做人质,他太了解嬴政。
他在乎什么,缺少什么,庶民间的血浓于水,子嗣……
两天后,当燕使的谏函送进秦宫,呈到嬴政面前,嬴政坐在案几后,脊背僵直,冰灰色长眼直直凝视竹谏上篆字……
大王宠姬郑夷简及腹中四月足王长子留赵王宫作客!
八月初,赵王问燕丹:“已经十多天过去,秦王为何还不撤兵?王翦、杨端和的几十万大军还在赵国边境压聚着。”
“你见他们攻城了么?”燕丹反问。
“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急,总要给他时日弄清楚事情始末。”
……
八月中,赵王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夷简住在赵王宫里,心里和身体都开始起变化,经常没来由的情绪沮丧,很多话憋在心里到了晚上很压抑,白天时又浑身无力,腰腹胀痛,炎热的天,偶尔竟然想晒太阳。
八月的最后一天,午后,赵王正在午睡时,当班的宫门廷尉一路奔跑,急忙禀告,“秦国来人了,秦王派使者来了。”赵王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却故作镇定,命,“带他们进议和殿,把盟书先给使者过目。”
秦国派出的使者是尉缭,燕丹和赵王一同进殿,与尉缭会见,燕丹道:“好久不见,缭都尉!”
尉缭一身暗红色朝服,向他点头,视线转向赵王:“我代大王签署盟书,大王答应即刻退兵回秦,应允五年内不再侵犯赵国。”
赵王错愕,连声答:“好,好,好,有请……”
燕丹轻笑:“果然没叫我失望!”
尉缭拱手:“请赵王立即释放王后与大王团聚。”
“呃?”赵王不知所云,燕丹皱眉低语,“原来是他的王后……”
“难道和你同来的孕妇是秦王后?”赵王反应过来,大惊,燕丹点头,他也算刚知道而已……的确太出乎意料,她是他的王后,呵,最终沦为被她戏耍,燕丹怒。
一场燕赵秦三国的混乱落下帷幕!
琴筑剑舞(11)
夷简看见尉缭,终于清晰了自己将来的归宿,她是绕不过嬴政,到王宫墙外,燕丹挑眉说:“不道别吗?我以为至少该有个拥抱!”
夷简看他:“我只抱我的家人。”
“是吗,我可记得我们同床共枕过三年,也不似家人么。”燕丹突然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腰际,尉缭在不远处看见,动作快他一步,将夷简扶置身后,“不得对王后无礼!”他喝。
“哈哈哈哈哈……”燕丹大笑,离开。
尉缭双膝曲下,跪立:“大王身体和脾气大不如前,不管大王说什么,请王后都不要惹他发怒。”
夷简抬头望他,问:“你为什么叫我王后?”
“大王曾在后宫下谕,谁最先为大王生育长嗣,就赐封王后。”
……
秦国来的马车停在距赵王宫十几丈外的官道上,夷简跟在尉缭身后走,两排秦侍卫坐在战马背上,分立于巨大的四骑马车两侧,马车竹顶竹帘,到马车旁,尉缭垂首,夷简单手掀开竹帘,却赫然呆住——
他端坐在马车内,面色苍白,肃穆……
“你……”
“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口挤出,夷简蹒跚上马车,他的视线落在她已经隆起的小腹,夷简在他对面坐定,竹帘外沙焦地烫,酷热闷燥,竹帘内空气沉淀,他的身上潋散出那道熟悉的异香。
“你给了寡人一个大惊喜!”他道,语气算淡漠,“你用寡人的孩子要挟寡人,女人是什么,背叛起来连自己的儿子也杀,何况要挟,寡人从出生在邯郸做了九年人质,你希望寡人的长子步寡人的后尘?”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的话让夷简困惑,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