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妳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妳别吓奴婢呀!」从没见过主子流眼泪,玉香这下子真是吓坏了。
「牠……小雪……死了。」
「什么?」
玉香急忙将墙边的竹篮拉过来,小兔子躺在锦缎上头,一动也不动,伸手探了探牠的气息。
「怎么会?我们一直很小心的养着小雪。」
宋蝶舞低声哭泣,眼泪流个不停,双肩因为压抑而微微耸动。
胤哥哥送她的小雪死了……
连小雪也不要她了……
冬日慢慢的要过去了。
雪融了,河道开始能行船,覆盖一层雪白的土地露出了黄土的颜色,温暖的天气让树枝开始冒出嫩芽,花儿长出了苞,等待绽放。
因为暖和了,所以闷了一个冬天的人们又开始在外头活动。
关上门的屋子只开了扇窗,暖炉还烧着,整个房里热烘烘的。
自从小雪走了以后,宋蝶舞便将自己关在房里,成天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以前她是好动的野丫头,所有的人都要她安分点,现在她不动了,大伙反倒担忧了起来。
「蝶舞,陪娘上街去走走,好吗?」宋夫人坐在床边,对着背对着她,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女儿说话。
棉被里的人儿动了下,反而是将脸往被子里埋,显然是用行动响应娘亲的提议。
「妳这么躺在房里,会闷坏的。」宋夫人伸出手,揪住被子。
宋蝶舞将被子拉回来,又往床里面缩。
「蝶舞,兔子没了,再买一只便成……娘再买只小兔子给妳,好不好?还是妳要一只会唱歌的黄莺呢?」
露在被子外的半颗小脑袋摇了摇,还是一语不发。
「蝶舞,妳这样不行,成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娘看了都担心死了。」宋夫人叹口气,「娘明白,兔子死了带给妳不小的打击,要妳这么小就承受生离死别是难了些,不过妳要想开点,就想小雪到更好的地方去了。」
「……在我身边不好吗?」宋蝶舞闷闷的开口。
「不是不好,但牠总是小动物,命本来就没人来得长,谁都没把握牠能活得长长久久,妳已经很努力的照顾牠了。」
她静默片刻,小身子动了几下,转过来,望着娘。
「瞧瞧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好像核桃。」宋夫人拨开女儿覆盖额头的发丝,小巧的脸蛋因为不吃不喝而瘦了一圈,再加上眼睛红肿,简直惨不忍睹。
「所以……胤哥哥也觉得我不好吗?」
「妳怎么会这么想呢?」
「胤哥哥没有选我,选了宰相的女儿当他的妻子,所以他也是因为觉得我不好,才不选我的吧?」
宋夫人愣了下,随即明白女儿的想法。
「当然不是,大人们有时有自个儿的考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衡量好或不好,如果太子觉得咱们的蝶舞不好,就不会特地将抓到的兔子送给妳了。」她边说边抚摸女儿的发丝,眼里有无尽的宠爱。
「是吗?」
这时,玉香进入屋里。
「夫人,太子殿下来访。」
「太子?!」宋夫人惊讶不已,马上起身。
虽然宋家与皇家有不错的关系,但是皇子,尤其是储君,纡尊降贵的来到民家,可是天大的事。
宋蝶舞惊喜的坐起来,「胤哥哥来家里?」
「是的,还有太子妃。」
「太子妃?」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皱起眉头,扁了扁嘴,酸溜溜的问:「太子妃来干嘛?」
「蝶舞,不可以这么无礼。」宋夫人轻声警告,「既然太子临门,妳快点梳理一下仪容,随娘去见客。」
「为什么要去?我不要去。」
「蝶舞。」宋夫人皱起眉头。
「夫人,太子殿下今日是来看望小姐的。」
「来看蝶舞?这怎么成?蝶舞是什么身分,怎么能让殿下纡尊降贵?蝶舞,快快下床。玉香,快替妳的主子打理仪容。」
「我不要去!」
「不行……」
「我说了,我不要去!」宋蝶舞倒回床上,翻身,拉高被子,盖住整个人。
「蝶舞,娘不准妳像个孩子一般任性。」宋夫人扯了扯被子,却发觉女儿将被子抓得死紧,忍不住叹了口气,「蝶舞,妳不是一向很喜欢与太子在一块的吗?之前还闹着想见太子,这会儿太子来了,想见妳,妳却反而要性子不去见他。」
「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她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妳这孩子……妳要娘怎么向太子交代?人家可是专程来找妳的。」
「随便妳打发,反正我不管,我不要看见他。」她不停的扭动裹着被子的身子,扭到了床的另一头,贴着墙壁,像个小媳妇。
「真是。」宋夫人拿女儿没办法,离开之前,仍不免再望向床上裹得像粽子的女儿,「娘就是太宠妳了,才让妳这么没规矩,改天肯定让妳爹好好的训妳一顿,真是的……」
宋蝶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屋里的动静,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后,再也没有半点声响,这才让脸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她转头打量身后,确定没人,才翻过身,视线却正巧落在小雪离开之后一直没收走的竹篮。
看着空荡荡的竹篮,她知道再也见不到那毛茸茸的白色兔子,竹篮也不再因为小雪而有动静。
她想过了,或许自己真的与胤哥哥无缘。
他不选她,二择一的项目,他就是不选她,她也只能认分的明白,自己在他的心中,只是友人的妹妹,一个差了好几岁的小妹妹。
他对她好,只是礼貌,别无他想;他送她小雪,应该也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