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蝶舞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满天星斗,夏日了,夜晚没了凉气,倒多了些闷热。
这阵子她的身子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个东西压在喉咙间,让她快要喘不过气,心想,肯定是被关在房里,通风又不是多好,也许是闷出病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她觉得奇异,因为梅湘不会这样敲门。
「谁?」
「蝶舞姑娘,奴才李廷恩,有事见妳。」
「请进。」她看见李公公笑着走进来,「李总管有什么事?」
「皇上下了旨意,让妳到崇政殿前的广场上。」
宋蝶舞微皱眉头,随即踏出门。这是她被囚禁至今,第一回走出东暖阁。
(bsp;崇政殿是历任皇上居住的殿阁,这些日子他天天都在东暖阁里,反倒让崇政殿荒废了。
她走在廊上,步下台阶,瞧见崇政殿前空旷的广场上摆了一张躺椅,椅子上细心的铺上了雪白的兽毛皮,一旁还有茶点。
而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儿,微笑的瞧着她,等着她。
「皇上。」
「你们都退下,这儿有禁卫队,就不用你们了。」樊天胤屏退护卫,也遣散太监宫女们,顿时,广场上只剩他们两人。
他朝她走近,拉起她的手。
「还记得那日咱们彻夜看星星吗?」
「记得。」她点头,眼眶一阵温热,鼻子酸涩,不敢大口呼吸,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拉入他的怀中抱着,一起躺在躺椅上,他还贴心的怕夜深露凉,替她盖上薄被。
他指着天空一条清晰明亮、由无数星星排组而成的河线,闪动的星光让河有了生命,像是真的在潺潺流动。
「妳说,那条是分隔牛郎织女的天河。」
「嗯,是。」
「为什么要有那条河?朕不喜欢。」他搂抱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那条河本身就是个悲剧,是一道横隔千年,怎么也冲不破的阻碍,如果真心相爱,又怎么还会让一条河给分割开来?」他叹口气,「当初朕选了福娘,是因为朕不想害妳。这座宫殿看起来尊贵,却教人生畏,想在这里头好好的活着,必须用尽心思、机关算尽,才能求得一朝安稳。」他把玩着她的发梢,「当年朕还只是个太子,朕的兄弟各个都在觊觎这位置,妳以为福娘真是天生身子骨弱才病逝的吗?」
宋蝶舞惊愕的抬起头看他,却在他的脸上瞧见一丝哀愁。
「朕的三皇兄费尽心思要取了朕的性命,他收买东宫里的宫女,在父皇赐赠的茶叶里下了毒,没想到他夺不走朕的命,福娘却反倒替了朕。妳说,朕怎么可能让妳陷入那样的危险里?」
「因为知道这些人始终会下手,所以皇上才选了福娘,让她成为太子妃?」
「对。」樊天胤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当初的算计。
「好残忍。」她摇头,「你对福娘好残忍。」
他抚着她柔美的脸庞,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只要妳能好好的,朕可以不计一切代价。」
「福娘到死之前都不知道你并不爱她,娶她只是为了利用她?」
「她知道。」
她惊讶不已。
「她始终知道朕的想法,去见妳的那晚,她便与朕谈开了,她说过,为了不让手段残忍得连自己亲兄弟都能除去的人当上皇上,她可以牺牲。」他叹息,「朕对她有愧疚,朕的后位会为她一直虚悬,但是朕对妳却有心疼。」
宋蝶舞的心思好乱,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站起身。
「我……我想回去了。」
「蝶舞。」他伸手拦住她,一个使力,将她拉入怀中,「朕还是那句话,只要妳愿意向前一步,朕永远都会在这里等妳,直到妳心甘情愿进入朕的怀里。」
「皇上愿意答应我先前的要求了吗?」
「不愿意。」
她低下头,「那么就什么也谈不上了……皇上,我累了,想休息了……」
「朕已下旨,将于韵公主婚配给平煜,为了让平煜的身分能与于韵公主相匹配,朕还升了他的官。」
她惊愕的抬起头,「难道皇上不怕得罪阿济汗王?」
「一旦搬上了枱面,朕就什么都不管了,为了保护妳,朕可以牺牲福娘,妳认为朕还会在意这些吗?阿济汗王只想对朕臣服,只想表现那份心思而已,妹妹婚配给谁并不是他在意的,更何况朕将于韵下赐给了平煜,在理上头,朕还欠阿济汗王一份情,他手中捏着朕的这份亏欠,高兴都来不及了。」
「皇上。」宋蝶舞感动的看着他。
她从未想过自己认为的伤害,却是他苦心经营的保护。
他宁愿她误会,也不说破,只是一个人将苦咽下。
生在皇家,他身不由己,但是他已用尽了所有的方式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没有地位之分,只是用最原始的男人身分爱她。
「别哭了。」樊天胤心疼的拭去她眼眶下的泪珠,俯身封住她的唇,吮吻几下,「为了子嗣,朕虽不能保证后宫只会有妳一个人,但是朕要妳明白,这一世,朕的心都给妳了,只希望妳能待在朕的身边,把妳的心交给朕,朕会好好的收藏,绝不让妳受到一丝委屈。」
他可以为了她牺牲这么多,甚至赌上国家,她相信纵使后宫妃嫔再多,他仍会一如他的承诺,他的心是她一个人的,不禁含泪笑了。
「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从没离开过。」
「蝶舞!」他抱紧她,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他内心的激动与狂喜。
广场一隅,有人站在那儿瞧着广场上相拥的两人。
「去,去告诉李廷恩,那些人甭出现了,领了赏就打发。」皇太妃的声音里掩不住笑意。
「是。」史凤马上跑去找李公公。
皇太妃看着相拥的人儿,心中的大石终于是放下了,看着两人再度紧拥的躺进椅子里赏星,偶尔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