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字。所谓的爱情,其本质是一种化学反应。当你爱上一个人,你的身体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一系列极其复杂的反应,反过来也一样,当有人爱上你,相当于无形中把自己身体里很多化学物质的支配权交给了你。世上的很多事情,源于科学,但科学却无法百分之一百地解释,所以才充满了魅力。知道这一点的话,我相信你们不会后悔选择这个专业。”很久以前老师的话突然一遍遍在我的耳边回响。
“雨霏,我真的很爱你。”我在心里轻轻地说。
三个小时以后,我和木鱼坐在喜来登酒店楼下的大堂里靠窗的位子,已经很晚了,但这里的街道依旧人头涌动,窗外的街上一辆辆汽车尾灯红红地飘过,像一只只亮着屁股的甲壳虫;酒店大堂里也十分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夜才刚刚开始。
“你真,真的要,要那么干吗?”木鱼轻轻地问。
我点点头。
“起码要,要……”木鱼的声音里有些无奈,“否则……”
我摇摇头。
他不再说话,而是请服务员小姐上了一壶茉莉香片,打开盖子,直接就对着茶壶“吱啦”一口,烫的“哇”一声叫起来。
“来了,来了。”木鱼的眼光落在大厅那头,提醒我。
那个英俊潇洒的少年正朝我们走过来,他已经换上一件白色的棉t恤,很简单的牛仔裤,朝气蓬勃的样子。他看看我们,脸上有些不太确定,木鱼对他挥了挥手里的报纸,他微笑一下,继续走过来。
“你们……你们好,”他很礼貌地在对面的沙发椅里坐下,“请问两位找我……”
“茶还是咖啡?”木鱼问。
“对不起,我晚上不喝茶或者咖啡,否则睡不好。”他十分礼貌地回绝。
“喝吧。”木鱼像是没听见,为他倒了一杯茶。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他脸上有些疑惑。
“你,你说吧。”木鱼看看我。
于是我开始说话,开头的一些话,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我记得自己零零碎碎地讲起和雨霏认识的经历,陈朗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看上去斯文而有些警觉,一直到我问他:“你知道雨霏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一早我陪她去看医生。”他的声音里依旧透着警觉。
“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已经和学校讨论过了,这次演出的收入扣掉一小部分外,大部分用来给她换肾,学校的老师同学也会捐款。所以,钱应该不是问题。”
木鱼在旁边突然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你喜欢她吗?”
“喜欢。”他很坦诚地说。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看她?”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划着,那的确是一双长得很好的手。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眼睛湿湿的,“雨霏,她,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没想到……这次……这么快……,还不到一年……”
“如果我是你的话,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奥地利。”我很平静地说,不可思议地是,我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胜利者的感觉。
从第一次在照片上见到陈朗,很久以来,每次想起他或者提起他,我的内心都有一种失败感,可是,这一次的见面让我突然明白,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有自己的弱点,并没有太多值得我仰望的地方。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他久久地看着我,突然笑了,“你怎么像在审问我?”
“不好意思。”我也笑了。
“这次我打算请一个学期的假,陪雨霏,”他说,“希望能帮她早点儿找到肾源。”
“那太好了。”
我们三个人默默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