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上的灯都凉了,萧晨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毛衣,寒风一吹,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心底还有一丝小小的兴奋,他看着身边的唐翩翩,只觉得自己应该站得再高一些,或者肩膀在宽一些,可以多帮她挡一些风。即使她已经裹得严严实实,他还是怕她着凉。只觉得为她做的还不够。
出租车很快来了,萧晨只觉得扫兴,他暗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在他心里唐翩翩是那么骄傲的公主,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会再需要他的,哪怕只是现在一点点时间,他也觉得满足,因为过了今天,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唐翩翩说了地址,车子绝尘而去,她望了一眼身后的医院,上面几个明亮鲜红的字体,刺得眼睛发酸。
唐翩翩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
从小到大,世人都羡慕她的生活,羡慕她的爱情。可是她只有自己清楚,她从来不曾真正得到过什么。
她的亲情,她的爱情,还有余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此间种种,一无所有。
她最爱的父亲,因为阻拦庇护孙萌,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发誓与他脱离关系。她的爱情,来来回回,却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世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唐翩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出租车开到门口,她象征性的摆摆手,一步一步的离开,萧晨在背后,终究还是把要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房子的客厅黑着灯,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楼上,习惯性的打开灯。
余杭就坐在床上。
他低着头,屋子里到处都是气球,窗台上放满了鲜花,一个生日蛋糕赫然摆在桌子上。
唐翩翩沉默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杭抬起头来,脸色阴沉的可怕,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他站起来,他本来就很高,此刻离得唐翩翩很近,她下意识转头逃避那种压迫感,余杭继续问:“你去哪了?”
唐翩翩不说话,余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冷笑了一声说:“一晚上玩得不错吧,你早就忘了我吧?早就忘了我还在等你吧?”
唐翩翩想起萧晨的羽绒服,宽大的衣服把她罩在里面,一看就是男人的衣服。里面的黑色毛衣还能看出奶油的痕迹。她低着头没有解释,想往进走,躲开他的盘问。
余杭不依不饶的拉住她说:“我问你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说啊!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当傻子一样耍是不是?”
唐翩翩站定转身,她望着余杭,最后说:“余杭,我们算了吧。”
余杭的眉头皱在一起,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地跳:“唐翩翩,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又耍什么脾气?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
她说:“我没有闹脾气,你看,其实你和我一样,从不曾了解我,却口口声声说爱我。”
余杭:“我不了解你?唐翩翩,你找理由也该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从小到大谁能比我了解你?”
唐翩翩说:“你如果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你。”
余杭像是突然被冻结住了一样,她不知道,他不是不了解她,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要做的就是自欺欺人。谁能有余杭聪明呢,他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可是现在事实被唐翩翩□裸的挑出来,他只觉得愤怒,还有深深地无奈,他只是觉得不甘心。
他随手一翻,桌子上的玫瑰花连带着瓶子一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唐翩翩依旧无动于衷,他像是更加不解气,一转身,扯住桌布一掀,桌子上的蛋糕花瓶呼啦啦的全部打翻在地上,可是唐翩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在自娱自乐一样。
余杭看着她,他想透过她的皮肉看看她的心,可是他忘了她是没有心的,她的心早就在别人那了。只是尤其不甘心的问她:“你不是对我说要跟我结婚吗?这句话也是说说而已?”
唐翩翩说:“余杭,算了吧。”
算了吧,只这一句话,他就知道,她终于还是将他打进地狱里了。
明知道是自取其辱还是忍不住要问,他终于止住了动作,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蛋糕已经从纸盒里面散出来,白色的奶油上面依稀可以看出用红色的果酱写了三个字:“我爱你。”
唐翩翩说:“我试着去爱你,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我和你谈恋爱,也想要和你结婚,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爱上你。”
余杭说:“好,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们就散了吧。”
她问也不问就点头说:“好。”
余杭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二哥。”
唐翩翩依旧点点头,其实她早就依旧一无所有,唯一仅剩的与余杭这点不知道算什么的感情早晚也会被消磨干净。其实她明白,没有什么感情能耗得过时间。二十几年的感情最终抵不过一次次失望,摩擦,和背离,与其在最后被时间磨得不成样子,不如在它最美的时刻戛然而止。停在这里,即使再也不会拥有,记忆中仍然是美好的,不被侵蚀的样子。
如果生命中总要经历一次赌注,不如就这样,一次输光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时候写着写着,忽然发现文风变成了《爱情治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