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清义流.....”我含泪转开视线,心怯内疚的不敢去看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中包含了多少心痛和无奈,这轻轻的一声叹息竟像把重锤般重重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几乎站立不住的沉力!
“去吧,殿下,请你就遵照自己内心的愿望去做吧,我会永远以你的愿望为己愿的。”他温柔的说。
“谢谢你,清义流。”我低声说完,几近狼狈的越过他向外奔去,不敢多说什么,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一个停留就会所有勇气俱失!我欠他的情,这一世怕是没有办法还了!心沉重得自己都不得不选择逃避的不去想!
冬夜寂静,寒风凛冽,一片黑暗中,只有我眼前蜿蜒的乡间小路若隐若现,四周沉静如水,没有虫声,没有鸟鸣,没有一丝声响,似乎整个天地万物都睡去的沉寂,连心中刚还翻浮万千的思绪也渐渐沉淀,只余一腔的执着和狂热。
一心的热,一心的念,一心的焰,此心似火烧,汹涌燃我身。当年的红拂女夜奔时,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是否也是这样的孤注一掷?是否也是这样的毫不动摇?没有去想过任何的退路,没有去考虑过若被拒绝后的难以自容,只是为自己的心倾尽全力!这我不得而知,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我想见他!我想要见他!!想要见他!!!”
我孤身奔跑在这沉沉冬夜中,如刀的北风刮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生疼,我的衣服裙摆在凛冽寒风中翻飞如云。夜是静的,是孤寂的,伴着我匆忙脚步的只有我心中像火焰般燃烧的感情,竟让我忘记了孤身的可怕,让我无视这夜的太黑,原来淡薄的我也是可以这么的忘情执狂。
气喘嘘嘘的跑到邑从头府前,我看着眼前的房邸,抚着剧烈狂跳胸口,努力平定因奔跑的急喘。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青竹般颀长优雅的身影从门内走出,夜下仍清晰可见的白色狩衣,衣袂在寒风中飘扬,他的身姿如要随风化去的飘逸。他姿势优美的搭起手中的辟邪弓,口中念咒,撒手,白翎长箭带着呼啸声射向夜空,箭头在半空中燃起火焰,像流星般划过黑暗,刺破这黑沉沉的夜。
“到此,困扰令夫人的咒已破除,在下也完成这次驱邪。”他对站在门内的邑从头等人说。
他转身,望向我,一双眼眸在这夜色下闪烁如星,七彩流溢的明亮动人,完美到令人折服的绝美面容依然淡定无波,却在这淡定中隐着一丝几乎不易觉察的犹疑。
天空飘飘洒洒下起雪来,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洁白,纷扬,带着一种扫净尘外之嚣的清冷。我隔着飞雪一瞬不瞬的回望他,此时此刻,如此时光,如此心情,竟难以言喻,他站在我几步之外,似远似近的距离,也许隔了千世的远,又也许从没有过任何隔离的近。
“晴明。”我低声唤他的名字,心中忐忑,见到他,我此时才惶惶不知所措起来。
他踌躇着,犹豫着,思量着,蹙起漂亮的眉,眼中光华闪烁,少顷,他抬步步态优雅又坚定的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熠熠生光的眼睛里流淌着淡淡的纷乱,又蕴着似有似无的喜色。
“你来了。”雨珠挂在竹叶尖般清透悦耳的干净声音,没有疑问,就象见到本该见的人一样的淡定。
我含泪微笑,之前对他的种种猜测担忧、所有的惊惧惶恐都在这一句中化为乌有。尘埃落定后的坦然,一切归于平寂后的静默,幽幽雪夜,再无其他,只余我和眼前这人,我心不禁轻颤。
“嗯。”我轻声应他。
风刮起我和他的衣摆,翻飞飘扬,时而交错纠缠,纷纷扬扬的飘雪拢着我们,天地万物都与我们无关,我和他只是这么对视着,多少思绪游荡在其中。我是自我的,我是活得随性的,前世是,今生亦然,我想要的,就去努力争取,我不要自己今生的心愿从指间流走!那种疼痛灵魂的遗憾,我不要.......
三十五原来如此
寒风夹杂着冬日初雪的刮着,夜愈深温度愈加寒冷,一阵寒风刮来,我不由瑟缩着脖子,此时走在我身侧的晴明,走上前一些,好像不着意的挡在了我身前,为我挡去了大部分的寒风。
我心头一暖,看着他在我身前纤瘦颀雅的身影,即使在这凛凛北风中,他的步伐依然坚定优雅,狂风带起他雪白的衣裾,就像迎风而绽的白莲,绽放着胜雪的复瓣花姿。我低下头,看到他印在浅浅薄雪上的脚印,心中一动,紧跟其后,以自己的脚踩在那一个个脚印上继续前行,心头升起孩子气的窃喜。
许久,我终于耐不住好奇,问:“晴明,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他平静的声音在前面飘来。
“那你为何不问,却只说‘你来了’,好像你知道我要来似的”
“我只是觉得你会来。”
我沉默不语,心中隐隐鼓动,揣测着他的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