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突然说道:“只有找出下毒的人,才可能拿到解药!”他偏头看向窗棂,那里空空如也,惟流下窗边上的一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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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横躺着一排无头尸,除了最边上的一具,一双眼睛盯着深邃的夜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申生越过一具具尸体,仔细检视。杜太傅和里克恭敬地守在一旁。
片刻后,申生道:“里克将军,这里的二十个人都是虎峪山的流寇吗?”
“放进闭日林的确实是,但他们怎么会有毒药和匕首,微臣想不通!”
他冷笑了一声,让人打心底寒战:“很简单,有人调换了囚犯,而且还不只一个!”
杜太傅说道:“但知道太子狩猎的人少之又少,谁会……”
一话未毕,里克便抢着道:“殿下明鉴,微臣绝无二心!”
他轻轻摇首道:“这件事我本不想深究,我知道必定会牵涉一堆人,但他们不该伤到公主,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他提剑而走,撂下一句:“谁都不许跟来!”
荷池边,夷吾盯着一片白莲,月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他的眼中的光也在跃动。
攸地,一把剑抵着他的背心。
他却反应不过来,庆幸,那是剑鞘而不是剑尖。
“太子,你这是为何?“夷吾没有回头,他知道,申生也必定不希望他回头。
“是你干的?”申生这一剑不可能真的刺下去,就像重耳不会挥剑砍他的脑袋。但重耳会叫他一声“大哥”,夷吾只会叫他“太子”。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让公主活着,我的命你拿去!”他哑声吼道,像一只猛兽被逼到了末路。
“我又不是大夫,她的死活与我无关,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夷吾的傲然而立,如池中的茂盛白莲。
申生收起剑,剑驻地支撑着身体,多日的烦忧,他也快垮了!以夷吾自傲自负的个性,确实不像会做阴险的事,但他必须怀疑每一个人。难道他们三兄弟会被不明不白的毒给难倒吗?他轻笑道:“闭日林的狩猎没有胜负,还愿意赌一场吗?”
夷吾偏过头,一只眼瞅着他:“赌什么?”
“看谁能让公主醒来?如果你赢了,我给你找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剑!如果我赢了,我就要你手上那把剑。”
他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成交!”
夷吾把手上的剑拉出鞘,刃如霜雪,赤光映红他的脸。剑身上清晰地篆着二字:赤霄。
世上还有比这把赤霄还锋利的剑吗?
他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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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他知道不该这么晚来找她。但为了心系之人,他甘愿冒险一次。他望着匕首柄上眼熟的图案,一颗缩紧的心无法平静。
他不希望事情如他所想。
风卷青帘。她抱着奚齐,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脊,说道:“刚才齐儿一直哭闹,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说话轻一点儿……”
“齐儿哭闹也是为公主伤心,母后如果有办法,求你救救她!”重耳多日未眠,声音干涩而嘶哑。
她婉转,轻叹:“连大夫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突然,她拍抚的动作停顿,声音突变得低沉:“难道……你又认为是我下的毒手!”
“只要母后拿出解药,儿臣不会多言!”
“你——”她咬着下唇,印下深深的齿痕,“我不会救她,就算我死,也要她陪葬!”
“你有气就出在我身上!弄玉是无辜的!”第一次,他大声地喝她。
鲜少动怒的他也会失控。
她还能奢望什么,幻想什么!
奚齐在她怀里迷糊道:“娘亲,发生什么事啊?咦,你为什么哭啊?”
“没事……齐儿乖……没事……”她心酸地抬头看向帐外。
没有他的身影,只有风的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