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阅读_巴黎圣母院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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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阅读(2 / 2)

羽纱短袄、无袖粗呢上衣,外罩披风,脚趿黑绊拖鞋,同儒

安维尔6

卧在地毯上”,御苑今安在?西吉斯蒙皇帝

7

的寝房

今何在?查理四世的呢?无采邑王约翰8

的呢?查理六世9

在楼梯上颁布大赦令,那座楼梯今何在?马塞尔在太子的面

前,杀害罗贝尔·德·克莱蒙和香帕尼元帅1

,那现场的石板

今在哪里?废除伪教皇贝内迪克的训谕是从一道小门宣布的,

他的那班传谕使者给人丑化,身披袈裟,头戴法冠,也是从

这道小门出去游街,走遍巴黎大街小巷,向民众赔礼认罪,如

今这道小门又在哪里?还有那座大厅,金碧辉煌的装饰,扇

扇尖拱窗户,尊尊塑像,根根大柱,镂刻成块块图案的宽阔

拱顶,这一切今又何在?还有那金灿灿的卧室呢?那只守门

的石狮子,耷拉着头,夹着尾巴,就像所罗门座前的狮子那

般;显出暴力在正义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样,这石狮子又在何

处?还有那一扇扇绚丽的门扉呢?那一扇扇斑斓的彩色玻璃

窗户呢?还有那叫比斯科内特望而生畏的房门上镂花金属包

皮呢?还有德·昂锡制造的精致木器呢?……时光流逝,人

事更替,这些稀世之宝终于成了什么呢?为了代替这一切,代

替这整个高卢历史2

,代替这全部峨特艺术,人家塞给了我们

什么名堂呢?代替艺术的,无非是德·普罗斯大人3

那种笨

重扁圆的穹顶,正如圣热尔韦门那种蠢笨的建筑物;至于历

史,我们听到许多对粗大柱子喋喋不休的忆述,时至今日,巴

特吕

1

之流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震响哩。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回头来

说这座名不虚传的古老司法宫的这间名不虚传的大厅吧。

这座呈平行四边形的宽阔无比的大厅,一端摆着那张名

闻遐迩的大理石桌子,那么长,那么宽,那么厚,据古老地

籍册所云,世上如此偌大的大理石,真是见所未见,这样一

种说法可叫卡岗蒂亚2

垂涎欲滴;另一端是小教堂,路易十

一3

曾叫人给自己在教堂里雕刻了一座跪在圣母面前的塑

像,还把查理大帝4

和圣路易——他认为这两位作为法兰西

君王是得到上天无比信任的圣人——的塑像搬到小教堂里

来,全然不顾大厅里那一长列历代君王塑像中留下了两个空

墙凹。这座小教堂建成才差不多六年,还是崭新的,建筑雅

致,雕刻奇妙,镂錾精湛,一切都表现出一种妩媚的风格;这

种风格正是我国峨特时代末期的特征,并一直延续到十六世

纪中叶,体现为文艺复兴时代仙境般的种种幻想。小教堂门

楣上那镂空的蔷薇花瓣小圆窗,纤秀而优雅,尤为是一件杰

作,好似一颗用花边做成的星星。

大厅正中,有一座铺着金色锦缎的看台,面对大门,背

靠墙壁,并利用那间金灿灿卧房走廊上一个窗户,开了一道

特别的入口。这看台是专为弗朗德勒使者们和其他大人物应

邀来观看圣迹剧而搭设的。

按照惯例,圣迹剧应当在那边大理石桌面上表演。一清

早便把桌子布置停当了。那厚实的桌面,年长日久,被司法

宫书记们的鞋跟划得全是道道痕迹,现在已搭起一个相当高

的木架笼子,上端板面整个大厅都看得见,到时候就作为舞

台。笼子四周围着帷幕,里面就作为剧中人的更衣室。外面,

明摆着一张梯子,联结着舞台和更衣室,演员上场和下场都

从那结实的梯阶爬上爬下。随意编派的角色,机关布景,剧

情突变,没有一样不是安排从这梯子上场的。这是戏剧艺术

和舞台装置结合的新生儿,多么天真,多么可敬!

司法宫典吏的四名捕头,凡是节日或行刑之日,都不得

不看管恣意行乐的民众,这时正分立在大理石桌子的四角。

演出要等到司法宫大钟敲响正午十二点才开始。对于演

戏来说,无疑是迟了,可是得照顾使臣们的时间呀。

然而,这许许多多观众从一大早就在等着。这些老老实

实爱看热闹的观众当中,不少人天刚亮就在司法宫大台阶前

等候,冻得直打哆嗦;甚至有几人说他们为了一开门能抢先

进去,已在大门中间歪斜着身子熬了一夜。人群每时每刻都

在增多,好比超过水位的水流,开始沿着墙壁升高,向各柱

子周围上涨,漫上了柱顶、檐板、窗台、建筑物一切凸出部

位和雕塑物所有隆起部分。于是,群众感到浑身不自在,急

躁,烦闷,况且这一天可以我行我素,恣意胡闹,要是谁的

手肘尖碰一下,或是钉了掌的鞋子踩一下,动辄就大动肝火,

加上长久等待而疲乏不堪,这一切都使得群众大为不满,更

何况他们被关禁在这里,人挨人,人挤人,人压人,连气都

透不过来,所以没等到使臣们到来的预定时刻,群众的吵闹

声早已变得尖刻而辛辣。只听见一片埋怨声和咒骂声,把弗

朗德勒人、府尹大人、波旁红衣主教、司法宫典吏、奥地利

的玛格丽特公主、执棒的捕役、天冷、天热、刮风下雨、巴

黎主教、狂人教皇、柱子、塑像、这扇关着的门、那扇开着

的窗,总之,把一切的一切全骂遍了。散布在人群中的一堆

堆学子和仆役听后畅快极了,遂在心怀不满的人群中搅乱,挑

逗促狭,挖苦讽刺,简直是火上加油,更加激起普遍的恶劣

情绪。

还有另一帮捣蛋鬼,先砸破一扇玻璃窗钻进来,大胆地

爬到柱子顶盘上去坐,居高临下,东张西望,忽而嘲笑里面

大厅里的群众,忽而揶揄外面广场上的人群。看他们那滑稽

的动作,听他们那响亮的笑声,以及与同伴们在大厅两头相

互取笑的呼喊声,一下子就可以知道这些年轻的学子并不像

其余观众那样烦闷和疲倦,他们为了取乐,非常善于从眼皮

底下的情景中发掘一幕精彩的戏出,借以打发时间,耐心等

候另一出戏的上演。

“我发誓,是你呀,约翰·弗罗洛·德·莫朗迪诺1

!”其

中有一个嚷道,“你叫磨坊的约翰,真是名副其实,瞧瞧你那

两只胳膊,再看看你那两条腿,活像四只迎风旋转的风

翼。——你来多久了?”那个被称做磨坊的是个金黄色头发的

小鬼头,漂亮的脸蛋,淘气的神态,攀在一个头拱的叶板上

坐着。

“鬼见怜的,已经四个多钟头了!”约翰·弗罗洛答道,

“但愿将来下了地狱,这四个钟头能计算在我进炼狱的净罪时

间里。西西里1

国王那八名唱诗班童子,在圣小教堂唱七点

钟大弥撒,我赶上听了第一节哩。”

“那倒是顶呱呱的唱诗班,”那一位接着说,“声音比他们

头上的帽子还尖!不过,国王给圣约翰大人2

举行弥撒前,倒

应该先打听一下,圣约翰大人是否喜欢听用普罗旺斯口音3

唱的拉丁文赞美诗。”

“国王搞这名堂,正是为了雇用西西里国王的这个该死的

唱诗班!”窗下人群中有个老太婆尖声厉气地喊道,“我向大

家讨教讨教!做一次弥撒就得花一千巴黎利弗尔4

!这笔钱还

是从巴黎菜市场海产承包税中出账的呢!”

“住嘴!老婆子。”有个一本正经的大胖子站在这卖鱼婆

的身旁,捂住鼻子,接过话头说道,“不举行弥撒怎行,你总

不巴望国王再欠安吧?”

“说得妙,吉尔·勒科尼5

君,你这个专供皮货给国王做

皮裘的大老公!”那个攀在斗拱上的小个子学子嚷道。

所有学子听到可怜皮货商这个倒霉的名字,都纵声大笑

起来。

“勒科尼!吉尔·勒科尼!”有些人连连喊道。

“长角和竖毛的1

!”另一个人接着喊。

“嘿!”柱顶上那个小淘气鬼接着说,“姓勒科尼有啥好笑

的呢?尊敬的吉尔·勒科尼,是御膳总管约翰·勒科尼公的

兄弟,樊尚林苑2

首席守林官马伊埃·勒科尼公的儿子,个

个都是巴黎的市民,从父到子,个个都是成了家的。”

大家听了更是乐不可支。肥头胖耳的皮货商没有应声,拼

命要躲开四面八方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尽管挤得汗流浃背,上

气不接下气,却只是白费劲:好象一只楔子深陷在木头里,越

用力反而越卡得紧,他越是挣扎,大脑袋瓜越是紧夹在左右

旁边人的肩膀中间,又气又恼,充血的大脸盘涨得紫红。

终于这伙人当中有一个出来替他解围,此人又胖又矮,同

皮货商一样令人起敬。

“罪孽呀罪孽!有些学子竟这样对一个市民出言不逊!想

当年,要是学子敢如此不恭,就得先挨柴禾棒子痛打,再用

柴禾棒子活活烧死。”

那帮学子一下子全气炸了。

“嗬啦啦!是谁在那儿唱高调呀?是哪只晦气的公猫?”

“嘿,我认得,他是安德里·缪斯尼埃老公。”有个人说。

“他是大学

1

四个宣过誓的书商

2

之一。”另个人插嘴道。

“我们那所杂货铺里,样样都成四:四个学区3

,四个学

院,四个节日,四个学政4

,四个选董

5

,四个书商。”还有一

个说道。

“那么,就该把这一切闹个底朝天!”约翰·弗罗洛接着

说。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书烧光!”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听差揍扁!”

“缪斯尼埃,我们要好好揉一揉你的老婆!”

“肉墩墩的可爱姐姐乌达德呀!”

“娇嫩、风骚赛似小寡妇!”

“你们统统见鬼去吧!”安德里·缪斯尼埃嘟哝着。

“安德里老公,闭住你的鸟嘴,要不,看我掉下去砸在你

的脑袋上。”约翰一直吊在柱顶上,接过话头说道。

安德里老公抬起眼睛望了一会儿,好像在估量一下柱子

有多高,促狭鬼有多重,再默算一下重力乘加速度之平方,然

后不敢作声了。

约翰成了这战场的主人,便乘胜追击:

“我虽是副主教的弟弟,但还是要这么干。”

“高贵的先生们,学堂的学人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

们应有的特权居然得不到尊重!别的姑且不说,你们看看,新

城有五月树和焰火,旧城有圣迹剧、狂人教皇和弗朗德勒的

使君,而我们大学城,什么也没有!”

“可我们莫贝尔广场够大的了!”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学子

叫道。

“打倒学董1

!打倒选董!打倒学政!”约翰喊着。

“今晚就用安德里老公的书,在加伊亚广场2

放焰火吧!”

另一个接着喊道。

“还有学录的书桌!”旁边的一位说。

“还有监堂的棍棒!”

“还有学长3

的痰盂!”

“还有学政的食橱!”

“还有选董的面包箱!”

“还有学董的小板凳!”

“打倒!”小约翰应和似地接着喊,“打倒安德里老公!打

倒监堂和学录!打倒神学家、医生和经学家!打倒学政、选

董和学董!”

“这真是世界末日到了!”安德里老公塞住耳朵咕噜道。

“噢!学董来了!正走过广场。”站在窗台上的一个人突

然喊道。

人人争先恐后扭头向广场望去。

“真的是我们可敬的学董蒂博大人吗?”风车约翰·弗罗

洛问道,因为他攀附的是里面一根柱子,看不见外面的情形。

“对,对,是他,正是他:学董蒂博大人!”

果真是学董和所有学官列队前往迎接使团,此刻正穿过

司法宫广场。学子们挤在窗前,冷嘲热讽,鼓掌喝倒采,向

他们表示欢迎。学董走在最前面,先遭到一阵谩骂,骂得可

凶呐。

“您好,学董先生!嗬——啦——嘿!有礼了,您好哇!”

“这个老赌棍,跑到这儿干吗来啦?他居然肯丢下骰子?”

“瞧他骑着骡子小跑的神气模样儿!骡子的耳朵还没他的

长呢!”

“嗬——啦——嘿!您好,蒂博学董先生!赌徒蒂博1

!老

笨蛋!老赌棍!”

“上帝保佑您!昨晚您掷了不少双六吧?”

“唔!瞧他那张衰老的面孔,铁青,消瘦,憔悴,这都是

爱赌如命、好掷骰子的缘故!”

“掷骰子的蒂博2

,您屁股转向大学城,急忙向新城颠去,

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当然是去蒂博托代街3

开个房间过一过瘾啦!”风车约

翰叫道。

大伙儿一听,狠命鼓掌,雷鸣般重复着这句俏皮的双关

语。

“学董先生,魔鬼赌局的赌棍,您是到蒂博托收街去开个

房间玩玩吧,对不对?”

接着轮到其他那些学官了。

“打倒监堂!打倒执杖吏!”

“你说,罗班·普斯潘,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吉贝尔·德·絮伊,吉贝尔·德·絮伊1

奥坦学院的

学政。”

“拿去这是我的一只鞋子:你的位置比我的方便,拿去狠

扔到他的脸上。”

“今晚就叫你尝个够2

!”

“打倒六个神学家和他们的白道袍!”

“那些人就是神学家吗?我原以为是巴黎城的圣日芮维埃

芙3

送给鲁尼采邑的六只大白鹅4

呢!”

“打倒医生!”

“打倒无休止的教义争论和神学辩难!”

“给你,我这帽子,圣日芮维埃芙的学政!你徇私,叫我

吃了大亏——这是实实在在的!他把我在诺曼底学区的位置,

抢去给了小阿斯卡尼奥·法尔扎帕达,就因为他是意大利人,

是布尔日省的。”

“真不公正!”学子们齐声喊道。“打倒圣日芮维埃芙的学

政!”

“嗬——嘿!若阿尚·德·拉德奥老公!嗬——嘿!路易

·达于尔!嗬——嘿!路易·达于尔!嗬——嘿!朗贝尔·

奥特芒!”

“让魔鬼掐死日耳曼学区的学政!”

“还有圣小教堂的那班神父和他们的灰毛披肩;灰毛披

肩1

!”

“或者,那些穿灰毛袈裟的2

!”

“嗬——啦——嘿!艺术大师们!清一色的漂亮黑斗篷!

清一色的漂亮红斗篷!”

“恰好成了学董的美丽尾巴!”

“好比一个威尼斯大公去赶海上婚礼!”

“你瞧,约翰!圣日芮维埃芙主教堂的那班司铎!”

“司铎统统见鬼去!”

“修道院克洛德·肖阿院长!克洛德·肖阿博士!您这是

去找那个骚娘儿玛丽·吉法尔德吧?”

“她在格拉提尼街。”

“她正在给好色大王铺床哩。”

“她卖四个德尼埃

1

。”

“来了一大群蜜蜂2

。”

“要不要她当您的面卖呀?”

“学友们!庇卡底的选董西蒙·桑甘老公来了,他带着老

婆,让她坐在骡子屁股上。”

“骑马的人身后坐着黑色的忧虑3

。”

“别害怕,西蒙老公!”

“早安,选董先生!”

“晚安,选董夫人!”

“他们看见这一切准很开心吧!”磨坊的约翰叹道,他一

直高踞在拱顶的叶板上。

这当儿,大学城宣过誓的书商安德里·缪斯尼埃老公欠

身,贴着王室皮货商吉尔·勒科尼老公的耳朵悄悄说:

“我告诉您,先生,这是世界的末日。学子们这样的越轨

行为真是见所未见。这都是本世纪那种种该死的发明把一切

全毁了,什么大炮啦,蛇形炮啦,臼炮啦,尤其是印刷术,即

德意志传来的另一种瘟疫!再也没有手稿了,再也没有书籍

了!印刷术把刻书业毁了。世界末日到了!”

“这从天鹅绒日益发达,我也确实看出来了。”皮货商答

腔说。

正在此时,正午十二点敲响了。

“哈!……”整个人群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学子们也默不

作声了。随后一阵激烈的骚动,一阵乱哄哄的挪动脚步和晃

动脑袋,一阵爆炸似的咳嗽和擤鼻涕声;人人设法安顿下来,

抢占位置,踮起脚尖,聚集成群;接着一片寂静;个个伸长

脖子,张开嘴巴,所有的目光都射向大理石台子。台子上依

然空空荡荡,只有典吏的四名捕头一直站在那里,身体笔直,

一动也不动,宛如四尊彩绘塑像。大家的视线遂转向留给弗

朗德勒使臣的看台。看台的那道门还紧闭着,台上空无一人。

这人群从清晨就眼巴巴等待三件事来临:晌午、弗朗德勒使

团和圣迹剧。唯有晌午准时来到而已。

这可叫人真受不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一刻钟过去了,还

是没有一点动静。看台上依旧没有一个人影,戏台上仍然鸦

雀无声。这时,随着焦躁接踵而来的是愤怒,带火药味的话

儿在人群中散播开来,当然声音还是低低的。“圣迹剧!圣迹

剧!”大家低沉地这么嘀咕着,脑子渐渐发热起来,一场风暴

虽还只是轻轻咆哮,却在人群上面震荡。磨坊的约翰带头点

燃了火花。

“圣迹剧!弗朗德勒人见鬼去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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