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阅读_巴黎圣母院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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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阅读(1 / 2)

尤其这是准备节日里、礼拜天、受洗礼时穿的鞋,连鞋底都

绣着花,孩子还没有穿着走过一步路,那就更不用说了。这

鞋是那样优雅喜人,小巧玲珑,根本不能穿着走路,母亲看

见它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她朝它微笑,吻她,跟它说

话。她寻思现实中能否真有一只脚这么小,而且,孩子即使

不在跟前,只要有了漂亮的鞋子,她眼前就会重新出现一个

柔弱的小人儿。她以为见到了她,也确实见到了她,见到她

的整个身子,活泼、欢快,还有她纤细精巧的手、圆圆的头、

纯洁的嘴唇、眼白发蓝的明亮的眼睛。若是在冬天,这小人

儿就在那里,在地毯上爬,吃力地攀上一只凳子,而母亲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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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吊胆,怕它靠近火边。若是在夏天,她爬到院子里、花园

里,拔石板缝里的草,天真地看着大狗、大马,一丁点儿也

不害怕,还跟贝壳、花儿玩耍,把沙撒到花坛里,把泥巴扔

在小路上,免不了挨园丁一顿责备。她周围的一切也像她一

样在欢笑,在闪光,在玩耍,连风儿和阳光也是在她颈后的

细发环中间尽情嬉戏。这鞋把这一切呈现在母亲面前,将她

的心融化了,宛如火把蜡烛融化一般。

然而,孩子丢失,那聚集在小鞋周围的万般欢乐、迷人、

深情的形象,顷刻变成千百种可怕的东西。漂亮的绣花鞋只

成了一种刑具,永远无休无止地绞碎母亲的心。颤动着的还

是同样的心弦,最深沉、最敏感的心弦,不过已不是天使在

轻轻抚弄,而是魔鬼在狠劲弹拨。

五月的一天清晨,太阳在深蓝色天空冉冉升起——加罗

法洛1

喜欢将耶稣从十字架上解下来的情景画在这样的背景

上——罗朗塔楼的隐修女听到河滩广场传来吱吱的车轮声,

萧萧的马嘶声和丁丁当当的铁器声。她迷迷糊糊有点被吵醒

了,把头发捋在耳边去不听,随后又跪到地下凝视着她就这

样膜拜了十五年之久的没有生命的小东西。这只小鞋我们已

经说过,在她看来就是整个宇宙。她的思绪已禁闭在里面,只

有死了才会出来,提到这玩具般的那可爱的粉红缎子鞋,她

向苍天倾吐过多少苦涩的诅咒、感人肺腑的怨情、祈祷和呜

咽,只有罗朗塔楼的阴暗地洞才知道。就是在一件更优雅、更

精致的物品前,也绝没有人流露过如此强烈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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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加罗法洛(1481—1559):意大利画家。

那天早上,她的痛苦好像比往常更强烈了,从外面就听

得见她单调而高亢的悲叹,真令人心碎。

“啊,我的女儿!”她说。“我的女儿!我可怜的、亲爱的

孩子啊!我再也见不到你啦。这下子可完啦!我老是觉得这

是昨天发生的事呀!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既然您这么快将

她带走,倒不如当初不要把它赐给我,孩子是我们身上掉下

的肉哇,一个丢失孩子的母亲就不再相信上帝,难道你不知

道吗?啊!我真倒霉呀,偏偏在那天出去了!主啊!主啊!在

我快乐地抱着她在火炉旁烤火的时候,在她吃着奶朝我笑的

时候,在我让她的小脚蹬到我的胸口直到我的嘴唇的时候,难

道您从来没有看见我和她在一起的情景,才这样把她从我身

边带走吗?啊!您要是看到这一切,我的上帝,您就会怜悯

我的欢乐,您就不会剥夺留在我心中唯一的爱了!难道我就

是那么坏,主啊,不到惩罚我的时候,就看不到我吗?唉!唉!

瞧,鞋在那儿;脚呢,它在哪儿?其余的在哪儿?孩子在哪

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呀!他们把你怎么样了?主啊,把

她还给我吧。我跪着求您十五年了,膝盖磨破了,上帝呀,难

道这不够吗?把她还给我吧,哪怕只是一天、一个钟头、一

分钟、就一分钟,主啊!然后再把我永远扔给魔鬼!啊!要

是我知道你衣袍的下摆拖到哪里,我就会用双手紧紧抓住它,

您可千万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呀!她漂亮的小鞋,难道您一点

儿也不怜惜吗,主啊?您怎能判一个可怜的母亲受十五年这

样的苦刑呢?慈悲的圣母!天上慈悲的圣母!我的孩子我的

耶稣儿呀,有人将她从我这里夺走,从我这里偷走,在一块

灌木丛里吃了她,喝干她的鲜血,嚼碎她的骨头!慈悲的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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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可怜可怜我吧!我的女儿!我不能没有我的女儿呀!即

使她在天堂里,这对我又有什么用啦?我不要您的天使,我

只要我的孩子!我是一头母狮,我需要我的小狮子。哦,主

啊!您要是不把孩子还给我,我就要在地上自我作践,要用

额头碰碎石头,要受天罚,要把您诅咒!您看得很清楚,我

的双臂完全损伤,主啊!难道慈悲的上帝没有丝毫怜悯心!啊!

只要我找到我的女儿,只要她像太阳一样温暖着我,哪怕您

只给我盐和黑面包,我也心甘情愿!咳!上帝我主啊,我只

是个下贱的罪人,可是有了我的女儿,我也虔诚了。出于爱

她,我一心一意信奉宗教,而且透过她的微笑我仿佛通过天

堂的大门看见了您。啊!我要是能把这鞋穿在那只漂亮的粉

红色小脚上,只要一次,再有一次,唯一的一次,慈悲的圣

母啊,我情愿赞美着您而死去!啊!十五年!现在她该长大

了!不幸的孩子呀!什么,这竟是真的,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哪怕在天堂也不会见到!因为,我,去不了天堂。啊,多么

悲惨!只能说那是她的鞋,如此而已!”

不幸的女人扑向这只鞋,多少年来使她慰藉、使她绝望

的鞋,她的五脏六腑像第一天那样在抽噎声中撕碎了。因为

对一个丢了孩子的母亲来说,那总是第一天,这种痛苦不会

过时。丧服虽然旧了,褪色了,心里依然漆黑一团。

这时,从小屋前传来孩子们阵阵欢声笑语。每次看见孩

子们或者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怜的母亲总是赶忙跑到这坟墓

最幽暗的角落里,好像恨不得把耳朵钻进石头里,免得听到

这些声音。这一次正相反,她好像猛然惊醒,一下子站了起

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一个小男孩说了这样一句:“今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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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死埃及女。”

我们曾见到过蜘蛛在蛛网颤动中突然一跳扑向苍蝇,隐

修女就这样一跳,跑向窗洞口,看官知道,那窗口朝着河滩

广场。确实有一架梯子倚立在终年竖立的绞刑架旁,执行绞

刑的刽子手正在调整因风吹雨打而生绣的铁链。四周站着一

群人。

那群欢笑的孩子已经走远了。麻衣女用目光搜寻她能问

讯的过路人。她发现就在她住处旁有一个神甫好像在念公用

祈祷栅栏的祈祷书远不如对绞刑架那样关

注,他不时朝绞刑架投去阴暗、可怕的一瞥。她认出那是副

主教大人,一个圣洁的人。

“我的神甫,”她问。“那边要绞死谁呀?”

教士望了望她,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他这才说:

“我不知道。”

“刚才有些孩子说,是一个埃及女人。”隐修女又说。

“我想,是吧。”教士道。

这时,花喜儿帕盖特发出险恶的狂笑。

“嬷嬷,”副主教说,“这么说,您一定痛恨埃及女人啦?”

“我岂能不恨她们?”隐修女大声喊道。“她们都是半狗半

人的吸血鬼,偷孩子的贼婆!她们吞吃了我的小女儿,我的

孩子,我的独生女儿呀!我的心也没有了,她们把我的心吃

了!”

她样子可怕极了。教士冷冰冰地看着她。

“其中有一个我特别恨,我诅咒过。”她又说。“这是个年

轻女人,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把我的女儿吃掉的话,她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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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与我的女儿相仿。这个小毒蛇每次经过我房前,我的血就

在翻涌!”

“得啦!嬷嬷,这下您开心啦,”教士冷漠得像一座墓地

雕像,说道。“你马上看到绞死的就是那个女人。”

他的脑袋耷拉到胸前,慢吞吞地走开了。

隐修女快活地扭动双臂,叫道:“我早就向她说过,她会

上绞刑架的!谢谢您,神甫!”

她披头散发,目光似火,肩膀撞着墙,在窗洞栅栏前大

步走起来,就像笼子里一只饿了好久,感到用餐时刻快到的

母狼那般。

六三人心不同

实际上,弗比斯并没有死。这种人总是经得起磨难的,国

王特别讼师菲利浦·勒利埃老爷对可怜的爱斯梅拉达说他快

要死了,那是出于口误或玩笑,副主教对女犯人说他死了,事

实上他根本不知道实情,不过他相信,他估计,他不怀疑,他

真心希望他死了。要让他把情敌的好消息告诉他心爱的女人,

那真是受不了。任何男人处在他的位置都会这样做的。

这倒不是说弗比斯的伤不严重,只不过它不像副主教渲

染得那么厉害而已。巡逻队士兵开头将他送到医生家,医生

担心他活不了一个礼拜,甚至用拉丁话告诉了他。不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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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力量终究占了上风。这是常有的事,尽管医生做了种种

预测和诊断,大自然还是喜欢嘲弄医生,硬把病人救活了。当

他还躺在医生的破床上,就受到了菲利浦·勒利埃和宗教法

庭审判官的初步盘问,这使他十分厌烦。因此,一天早晨,他

感觉好了些,就留下他的金马刺抵了医药费,不声不响地溜

了。可是,这并没有给案子的预审造成什么麻烦,那时的司

法很少考虑一个刑事案件是否明晰和清楚,它所需要的只是

将被告绞死。况且,法官掌握着指控爱斯梅拉达的不少证据,

他们认为弗比斯死了,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弗比斯呢,并没有逃得很远,他只不过回到他的部队,离

巴黎几驿站路的法兰西岛格-昂-勃里的驻军里。

总之,他觉得在这个案子中亲自到庭绝不是什么愉快的

事。他隐约感到他在里面会扮演一个很可笑的角色。说到底,

如何看待整个事件,他怎么想都不会过分的。如同任何头脑

简单的武夫一样,他不信宗教,却又迷信,在寻思这一奇遇

时,他对那山羊,对他遇到爱斯梅拉达的奇怪方式,对其让

他猜到她爱他的奇怪手法,对她那埃及女子的品质,最后对

那野僧,他都觉得疑虑不安。他隐约看见在这一艳遇中,巫

术成分远远大于爱情。她也许是一个女巫,也许就是魔鬼;说

到底,这是一出滑稽喜剧,或者用那时的话说,一出很扫兴

的圣迹剧,他在戏中扮演一个很拙劣的角色,挨打,受人嘲

笑。队长为此十分羞愧,他体会到我们的拉封丹绝妙地描绘

的那种羞耻:

羞愧得像一只被母鸡捉住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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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希望这一事件不要张扬出去,他不出庭,他的

名字就不会被人大声宣布,至少不会传出图尔内尔法庭审判

范围以外。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错,那时还没有《法庭公

报》哩,再说,在巴黎的无数次审判中,没有哪个星期不煮

死造假币的人,不绞死女巫,或不烧死异教徒,在各个街口,

人们早已司空见惯那个封建制度的守护者泰米斯1

捋起袖

子,光着胳膊在绞刑架、梯子和耻辱柱上干她的勾当,所以,

对这些事几乎不太注意了。那时的上流社会几乎不知道从街

角经过的受刑者姓甚名谁,至多只有平民百姓享用这一粗鄙

的盛宴。一次行刑只是市井生活的一起常见的小事,如同烤

肉店的烤锅或屠夫的屠宰场一样的平淡无奇。刽子手只不过

比屠夫稍微厉害一些罢了。

因此,弗比斯很快就心安理得了,有关女巫爱斯梅拉达,

或者如他所称呼的,西米拉,有关吉卜赛女郎或野僧(管他

是谁)的那一刀,有关审讯的结果,统统想也不想了。可是,

他的心在这方面一旦感到空虚,百合花小姐的形象就又回到

他的心里。弗比斯队长的心与那时的物理学一样,厌恶真空。

况且,格-昂-勃里是一个枯燥乏味的村庄,住着一些

钉马蹄的铁匠和双手粗糙的放牛女人,一条大路,两边尽是

破房子和茅屋,形成半法里长的长带,活像一条尾巴2

百合花在他的情欲世界里位居倒数第二。她是一个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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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尾巴一词法文为:queue,读音近似汉语“格”。

希腊神话中的司法女神。

的姑娘,有一笔迷人的陪嫁;于是,一天早晨,这位已痊愈

的情场骑士,料想吉卜赛女人的案子已过去二个月,想必已

经了结并被人遗忘了,便策马踏着碎步来到贡德洛里埃府邸

的门前。

他没有注意聚集在圣母院大门前广场上乱哄哄的一大群

人。他想起正是五月,设想人们正在举行什么巡列仪式,什

么圣灵降临或赡礼等活动,于是将马拴在门环上,喜滋滋地

上楼到了漂亮未婚妻的家。

她正单独和她的妈妈在一起。

百合花心头一直纠缠着那个女巫、山羊、该诅咒的字母

表、弗比斯长时间不露面等一连串问题。此刻,她看到她那

位队长进来,发现他气色那么好,军服那么新,绶带那么亮,

神态那么充满热情,她快乐得红起脸来。这位高贵的小姐自

己比其它任何时候都更加迷人。她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编成发

辫,益发迷人。她全身穿着一件与嫩白皮肤非常相称的天蓝

色衣裳,这是科伦布教她的卖俏打扮,那双眼睛流露出迷恋

的倦怠神情,更增添了许多风韵。

弗比斯打从尝过格-昂-勃里的村姑以来就没有见过什

么美色,此刻被百合花迷住了,这使我们的军官显得分外殷

勤,百般巴结,当初的龃龉立刻和解了。贡德洛里埃夫人一

直慈母般地坐在她的大安乐椅上,鼓不起力量去责备他。至

于百合花的嗔怪,则化作温柔的绵绵絮语。

姑娘靠窗口坐着,一直绣着她那海神的洞府。队长倚在

椅背上,她嗔怪地低声数落他:

“坏东西,整整两个月您都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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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您发誓。”弗比斯给这个问题问得一时不知所措,打

岔地应道:“您这么美,连大主教都会想入非非的。”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好了,好了,先生。把我的美撇在一边,回答我的话。

真的,那才美妙呢!”

“得啦!亲爱的表妹,我被召去驻防了。”

“请告诉我,在哪儿?那您为何不来向我道别一下?”“在

格-昂-勃里。”

弗比斯心中窃喜,头一个问题帮助他避开了第二个问题。

“可是,那儿近得很呀,先生,为何一次也不来看我?”

这下子弗比斯倒真的给难住了。“因为……公务在身,再

说,可爱的表妹,我病了。”

“病了!”她吓了一跳。

“是的……受伤了。”

“受伤!”

可怜的姑娘惊惶失措。

“啊!别怕。”弗比斯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没什么。吵一

次架,动一下刀子,这跟您有啥相干?”

“跟我有啥相干?”百合花抬起饱含热泪的美丽眼睛,大

声说道,“啊!您说的不是心里话。动武是怎么回事?我全想

知道。”

“那好吧!亲爱的美人,我跟马埃·费狄吵了一架,您知

道吗?他是圣日耳曼-昂-莱耶的副将,我们各自破了寸把

长的皮,就是这码事。”

爱撒谎的队长心里清楚得很,一场决斗总会使男人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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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眼中显得特别突出。果然,百合花又害怕、又快乐、又赞

叹,激动不已,迎面注视着他,不过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但愿您确实痊愈就好了,我的弗比斯!”她说道。“我不

认识您那个马埃·费狄,不过一定是个坏家伙。到底是怎样

吵起来的?”

弗比斯的想象力一向只不过平平而已,一时间竟不知道

如何从他杜撰的武功中脱身。

“啊!我怎么知道?……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匹马,

一句话!漂亮的表妹,”他大声叫起来,以便换一个话题,

“教堂广场上乱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他走近窗前,“啊!我的上帝,漂亮的表妹,瞧,广场人

真多呀!”

“不清楚,”百合花说。“好像有个女巫今天早上在教堂前

当众请罪,然后上绞架。”

队长真以为爱斯梅拉达的案子结束了,因而,他听了百

合花的话并不怎么激动,不过还是提了一两个问题。

“这个女巫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回答。

“有没有听说她干了些什么?”

这一回,她又耸了耸她那白皙的肩膀。

“不知道。”

“啊!我主耶稣啊!”母亲说,“现在有许许多多巫师,人

们把他们烧死,我想连个姓名也没不知道。想知道他们姓甚

名谁,就如同想打听天上每片云彩的名字。总之,可以静静

心了,仁慈的上帝掌握生死簿。”这时,这位可敬的夫人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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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走向窗口。“主啊!”她说,“您说得对,弗比斯。瞧,那边

的平民闹哄哄的。感谢上帝!连屋顶上都是人。您知道吗?弗

比斯。这情景使我回想起我过去的美好时光。国王查理七世

入城时,人也多得很呢。我记不得在哪一年了。我对您说这

些的时候,您觉得这是老生常谈,可不是吗?而我倒觉得新

鲜得很。哦,那时候人要比现在多得多。连圣安东门的突堞

上都是人。国王骑着马,王后坐在他身后马背上,紧接着是

贵妇们全坐在贵族老爷的马后边。我记得人们哈哈大笑,因

为在五短身材的那位加朗德的阿马尼翁旁边,是一个身材魁

梧的骑士马特弗隆大人,他杀死过成堆的英国人。那才是妙

极了。法兰西所有侍从贵族都排列成行,打着红得耀眼的小

红旗。有矛头三角旗,还有战旗,我呀,说也说不清。卡朗

大人拿三角旗,让·德·夏托莫朗拿战旗,库西大人也拿战

旗,神气活现无人可比,仅次于波旁公爵……咳!想到这一

切曾经显赫一时,而今全都荡然无存,这是多么令人悲伤啊!”

那对情侣并没有听这可敬的富孀的一席话。弗比斯又转

过身,倚在未婚妻的椅背上。这是一个惬意的位置,他的放

肆目光可以一直钻到百合花领饰的全部开口处里面,这个领

口开得恰到好处,正好让他看到好多美妙的部位,又让他联

想其余许多的部位,因此,弗比斯望着这闪着绸缎般光泽的

皮肤感到眼花缭乱,自言自语道:“放着这么个白嫩的女人不

爱,还能爱谁呢?”两人都默不吱声。姑娘不时朝他抬起快乐、

温和的眼睛,他们的头发在春天阳光照耀下混杂在一起了。

“弗比斯,”百合花突然低声说道。“我们三个月后就要结

婚了,您要向我发誓,除我之外,从来没有爱过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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