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的责任,尽了最大努力,按技术上的一切规则行事。然而却像以往一样,以失败而告
终。“任何人都没有责任做办不到的事。”收工休息。明天早上他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派人去
买一大瓶“阿摩耳与普绪喀”,并为维拉蒙特伯爵订的西班牙皮革喷洒香水。随后他会带着装
有旧式肥皂、香脂和香囊的小箱子,到年迈的公爵夫人们的沙龙里去兜揽生意。总有一天,
最后一位老公爵夫人会死去,他也就失去了他的最后一个女顾客。他自己也会成为老头,不
得不卖掉自己的房子,把它卖给佩利西埃或随便哪个暴发户商人,或许为此他还可以拿到几
千利佛尔。他将收拾好一两箱行李,若是他的老伴到那时尚未死去,将同她去意大利旅行。
若是他旅行后依然活着,将在墨西拿附近买一幢小房子,那里的房子便宜。在那里,只要上
帝召唤,这位巴黎往昔最大的香水专家吉赛佩·巴尔迪尼将一贫如洗地死去。这是挺不错牌。
他把瓶子塞住,放下蘸水笔,最后一次用酒过香水的手帕擦擦额头。他觉察到正在挥发
的酒精凉气,别的什么也没有。然后太阳下山了。
巴尔迪尼站起身子。他打开百叶窗,他的身子直至膝盖都沐浴在傍晚的光线中,像一把
燃完后尚有微光的火炬那样发出亮光。他望着卢浮宫后太阳的深红色边缘和城市石板瓦屋顶
上最柔和的光。在他脚下河水发出金灿灿的光,船只已经无影无踪。这时大概是刮起了一阵
风,因为阵风像鳞片一样掠过水面,水面不时地闪烁发亮,越来越近,仿佛一只巨手在把千
万块金路易撒进水里,河水的流向似乎一瞬间反过来了:烟烟发出金光的潮水向着巴尔迪尼
涌来。
巴尔迪尼的双眼湿润而又悲哀。他默默地站了良久,注视着这美丽的景象。随后,他倏
地打开窗子,把两扇窗开得大大的,使劲把那瓶佩利西埃的香水抛出去。他看到瓶子如何在
水面上掠过,一瞬间划破了闪光的水面。
清新的空气流进室内。巴尔迪尼吸着空气,发觉自己的鼻子已经消肿。随后他把窗子关
上。几乎在同一瞬间,夜幕墓地降临。城市和塞纳河金灿灿的图画凝固成灰色的侧影。室内
一下子暗了下来。巴尔迪尼又仁立窗前,姿势跟先前一样,凝视着窗外。“明天我不派人到
佩利西埃那里去。”他说着,双手紧紧地抓住椅背,“我不叫人去。我也不到沙龙去巡回推销。
明天我将去找公证人,把我的房子和店铺卖掉。这才是我要做的,就这样定了!”
他的脸部表情变得倔强,像孩子一般,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他又是过去那个年轻的
巴尔迪尼了,像过去一样坚定和勇敢。敢于与命运对抗——即使在目前情况下,对抗只不过
是撤退。一不做二不休!没有什么道路可走。时间不容许作出别的抉择。上帝创造美好的和
艰难的时光,但是他的意图不是要我们在艰难的时光里悲叹诉苦,而是要像我们男子汉一样
经受考验。他发出了信号!这幅城市的血红而金黄的幻象就是一个警告:行动起来,巴尔迪
尼,事不宜迟!你的房子还牢固地矗立着,你的仓库还装有满满的货物,你还可以为自己不
景气的生意赢得好价钱。决定权仍操在你手中。在墨西拿简朴地度过晚年,这固然不是你的
生活目的,但是这比在巴黎摆阔气地毁灭更加体面,更加符合上帝的意愿。就让布鲁埃、卡
托和佩利西埃去高兴吧!吉赛佩·巴尔迪尼让位。但这是自愿,不是屈服!
他此刻对自己感到骄傲,无比轻松。许多年来,引起脖颈抽搐和使肩膀不断弯曲成拱形
的痉挛,第一次从他的背部消失,他毫不费劲地笔直站着,心情轻松,脸上流露出喜悦。他
呼吸的气流轻快地通过鼻子。他清楚地嗅到了充满房间的“阿摩耳与普绪喀”气味,但是这香
味对他已无所谓了。巴尔迪尼已经改变他的生活,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多年来他已经没有
这么良好的感觉。
他此刻真想上楼去找他妻子,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然后到圣母玛利亚那边去朝拜,点
上一支蜡烛,以便感谢上帝仁慈的指点和上帝赋予他——巴尔迪尼一一一一人难以置信的坚
强性格。
他以近乎青年人的劲头把假发戴到光秃的脑袋上,披上蓝色的外衣,拿起放在书桌上的
烛台离开办公室。他刚把蜡烛凑着楼梯间的油脂蜡烛点燃,以便为上楼去住室的路照明,这
时听见一楼响起了钟声,这不是商店门口美妙的波斯钟乐,而是佣人入口处刺耳的钟声,这
钟声老是打扰他,是令人讨厌的噪音。他时常想把那东西拆去,换上一口声音较悦耳的钟,
可是后来一直经济拮据,如今他突然想到这事情,就咯咯地笑起来,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
将把讨厌的钟随同房子一起出售。让后搬来的人去为此恼火吧2钟声再次响起,他留心听着
楼下的动静。谢尼埃显然已经离开商店。女佣看样子也不会来。因此巴尔迪尼就下楼去开门。
他把门闩抽开,打开沉重的门,但是什么也没看见。黑暗完全把烛光吞没了。后来,他
才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一个小孩子或半大的少年,手臂上披着什么。
“你想干什么?”
“我从格里马师傅那里来,我送来了山羊皮。”这人影说,越靠越近,把搭着几张皮子的
手臂伸向巴尔迪尼。在烛光中巴尔迪尼看出了一个少年的脸庞,少年的双眼怯生生地等待着。
他蜷缩着身体,仿佛像个准备挨揍的人把身子躲藏在伸出的手臂后面似的。这个少年就是格
雷诺耶。
第一章(4)
制西班牙皮革的山羊皮!巴尔迪尼回想起来了。几天前他在格里马那儿预订
了这种皮革,这种皮子精致柔软,可以洗涤,是供维拉蒙特伯爵作书写垫片使用
的,每件十五法郎、可是他现在根本用不着了,他可以把这钱省下来。另一方面,
如果他把这少年干脆打发回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这样做或许会给人不
好的印象,人家会说闲话,谣言会产生:巴尔迪尼不守信用,巴尔迪尼不接受订
货,巴尔迪尼无力付款……这些话不好,的确不好,因为它们可能使店里卖不出
好价钱。明智一点的做法是把这些无用的山羊皮收下。不能让人过早地知道吉赛
佩·巴尔迪尼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生活道路。
“进来!”
他让这少年进屋。他们走到店铺那一边,巴尔迪尼手拿烛台在前,格雷诺耶
带着皮革在后。这是格雷诺耶第一次走进一家化妆品商店,在这儿气味不是附属
的东西,而是人们关注的中心。他当然认得城里的所有化妆品和药材店,许多个
夜晚他都站在橱窗前,把鼻子挤到门缝里。他能识别在商店出售的全部化妆品的
香味,他已经在心里从这些香味构想出最美妙的香水。这里并没有什么新的玩艺
儿在等待他。但是格雷诺耶像个有音乐才能的儿童热切希望能在附近观看一个乐
队,或者像在教堂里爬到廊台上去看管风琴的手键盘那样,也热切希望能从里面
参观一家化妆品店,他一听说要给巴尔迪尼送皮革,就争取自己能做这差事。
现在他站在巴尔迪尼的店铺里,就在巴黎的这个地方,在狭小空间里聚集了
大量专门的香味。在一闪而过的烛光中他没看到许多东西,只看见摆着天平的账
房间的影子,水池上的两只鸳鸯,一张供顾客坐的沙发,墙上暗黑的货架,黄铜
器械短暂的闪光,玻璃杯和钵子上的白色标签。他闻不到他从马路来时闻到的气
味。但是他立即觉察到占据这些房间的严肃,他差点儿说是神圣的严肃,倘若“神
圣”这个词对于格雷诺耶还有某种含义的话;他觉察到冷静的认真,手艺人的客
观,干巴巴的生意经,它们都贴在每件家具、每件器械、大圆木桶、瓶子和罐子
上。他走在巴尔迪尼后面,即跟着巴尔迪尼的影子——因为巴尔迪尼不愿费劲给
他照路——他心里油然升起这样的念头:他属于这儿,不属于其他地方,他要呆
在这儿,他要从这儿彻底改造世界。
这个念头当然是荒唐的、非分的。对于一个自己跑来的出身可疑的制革伙计
来说,在没有关系或者保护,没有最起码的等级地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东西,
而且现实中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使他可以有如此的奢望:在巴黎最有声望的香料制
品商店找到一份工作;更何况正如我们所j解的,恰好是在这家商店已经决定关
闭之时。但是,格雷诺耶的非分念头表现出来的不仅是个希望。而且是个信心。
他知道,他只须再离开这家店,到格里马那里去拿衣物,然后就不再离开了。这
目标使他血液沸腾。多年来他一直默默无声,与外界隔绝,等待时机。如今不论
情况顺利与否,他反正是跳下来了,毫无指望。正因为如此,他这次的信心才这
么大。
他们两人穿过店堂,巴尔迪尼打开面向河一侧的后厅,这个厅部分用作仓库,
部分作为工场和实验室,煮肥皂、搅拌香脂、在大膜玻璃瓶中调制香水,都在这
儿进行。巴尔迪尼指着窗前的一张大桌说道:“东西就放在那儿!”
格雷诺耶从巴尔迪尼的影子里走出来,把皮子放到桌子上,然后迅速地退回
去,站到巴尔迪尼和门的中间。巴尔迪尼又停了一会儿。他把蜡烛稍许向旁边拿
开一点,以免溶化的蜡滴到桌上,用手指背部抚磨光滑的皮子表面。随后他把皮
子翻过来,抚摩那丝绒般的。同时又是不平和柔软的内面。这皮子质地非常好。
特别适合于加工成西班牙皮革。这种皮子干燥时不走形,若是用削刮工具弄弄,
皮子又会变得柔韧,他只须用拇指和食指捏捏,就立即觉察到这点。这种皮子酒
上香水,可以保持芳香五至十年。这是一种优质皮革——或许他可以用来制作手
套,为了到墨西拿旅行,做三副自己用,三副给妻子。
他把手抽回去。工作台多动人!一切都放得好好的:香水浴液的玻璃盆,便
于使叮剂干燥的玻璃板,用来调和配剂的碗、褪、抹刀、毛刷消u刮工具和剪刀。
这些工具仿佛因为天黑睡着了似的,仿佛它们明天又要醒来。他或许该把这张桌
子带到墨西拿?或许也该带一部分工具,最重要的工具……?坐在这桌子前工作
非常舒适。它是用橡木板做成的,台座也同样,横向撑牢,因此这张工作台从不
松动,它还耐酸、耐油、耐刀切——把它带到墨西拿去,即使用船拖,也得花一
大笔钱呀!因此,明天只好把它卖掉,而放在它上面、下面和旁边的一切东西同
样要卖掉!因为他,巴尔迪尼固然有颗多愁善感的心,但是他也有坚强的个性,
因此无论他如何难过,他也要实施他的决定;他将挥泪卖出一切,尽管泪水汪汪,
他也会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他已经得到了一个预兆。
他转身要走。这个长成畸形的少年依然站在门口,他差点把他忘了。“太好
了,巴尔说在于告诉你师傅,皮革很好。一过几天我路过那儿时付款。”
“是的。”格雷诺耶说道。他依然站着,挡住巴尔迪尼离开工途收归涉轨。
并不认为这少年的行为厚颜无耻,而是认为他腼腆。
“什么事,”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转告我?尽管说吧!”
格雷诺耶弓着身子站着,用一种似乎是怯生生的目光凝视着他,这目光实际
上是出于潜在的心情紧张。
“我想在您这里工作,巴尔迪尼师傅。我想在这儿,在您的商店里工作。”
说这话的口气并非请求,而是要求,也根本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从嘴里挤出
来的,压出来的,相当阴险。巴尔迪尼又把格雷诺耶好险的自信错当作儿童般的
笨拙了。他对他友好地笑笑。“你是制革学徒,我的孩子,”他说道,“我用不
着制革学徒。我自己有个伙计,不需要学徒。”
“您要给这些山羊皮酒香水吧,巴尔迪尼师傅?我给您送来的皮子,您可要
洒上香水?”格雷诺耶嘟吹着,仿佛他压根儿没听到巴尔迪尼的回答似的。
“确实是这样。”巴尔迪尼说道。
“用‘阿摩耳与普绪喀’来对付佩利西埃?”格雷诺耶问着,身子更向下弯
曲。
巴尔迪尼全身微微抽搐了一下,感到可怕。这并非因为他在问自己,这小伙
子从哪儿知道得如此清楚,而是因为这少年说出了这可恶的香水名称,今天他曾
想解开香水的谜,但失败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认为我将用别人的香水来…”
“您身上就有这种气味!”格雷诺耶嘟呶着,“您的额头上有这气味,您外
衣右侧的口袋里有块洒上这香水的手帕。这种‘阿摩耳与普绪喀’并不好,里头
香柠檬太多,迷迭香油太多,而玫瑰油太少。”
“啊哈!”巴尔迪尼说,他对这话的用词如此准确感到惊讶,“还有什么?”
“橙花、甜柠檬、丁香、摩香、茉莉花、酒精和我说不出名称的另一些东西,
在这儿,您瞧!在这个瓶子里!”他用手指指向黑暗。巴尔迪尼把烛台伸向所指
的方向,目光跟随着少年的食指,落到货架里一个瓶子上,这只瓶子装着一种灰
黄色的香脂。
“苏合香?”他问。
格雷诺耶点头。“是的。就在这里面。苏合香。”随后他像是一阵痉挛发作,
全身蜷缩起来,前南地念着“苏合香”这个词,至少有十多遍:“苏合香苏合香
苏合香苏合香…”
巴尔迪尼把蜡烛转向这个念叨着苏合香的小个子,心想:他要么是着了魔,
要么是个骗子,或者是一个天才。因为用所说的材料正确合成产出“阿摩耳与普
绪喀”,这是完全可能的,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玫瑰油、丁香和苏合香——这
三种成分他今天找了一个下午,但是没成功;其他成分可以同它们配合——他相
信自己已经认识到这些成分——犹如一片蛋糕属于一个美丽的圆蛋糕那样。现在
只有这样的问题:把这些成分配合起来究竟得按什么样的精确比例。为了弄清楚
这个比例,他——巴尔迪尼——一连数天不得不进行试验,这是一种可怕的工作,
比单纯鉴别成分更难办,因为这工作需要测定,需要称量和记录,而且需要特别
小心,因为一不留神——滴管抖动一下,在数液滴时数错了——就会导致失败。
而每次失败要浪费许多钱,每次的混合液相当于一小笔财产……他想试试这个少
年,便问他“阿摩耳与普绪喀”的准确分子式。倘若他知道分子式,一克一滴都
不差——那么他必然是个骗子,必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把佩利西埃的配方骗到了
手,以便在巴尔迪尼这儿找个工作。如果他只是大致上猜出来的,那么他是个嗅
觉特灵的天才,而作为天才就会激起巴尔迪尼莫大的兴趣。谁知会不会动摇巴尔
迪尼放弃这个商店的决心!他觉得,就香水而言,佩利西埃的香水对他是无所谓
的。即使这少年给他搞到多少升香水,巴尔迪尼做梦也不会想到用这香水来喷洒
维拉蒙特伯爵的西班牙皮革,但是……但是一个人一辈子是个制作香水的专家,
一辈子尽在忙于调配香料,毕竟不是为了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丧失他的全部专业
热情!此刻他感兴趣的是,弄清这该死的香水的分子式,并且进一步去研究这个
可怕的少年的才能。他刚才竟然从自己额头上嗅出了一种香味。巴尔迪尼想知道,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对这非常好奇。
“年轻人,看来你的鼻子挺灵。”他在格雷诺耶停止念苏合香之后说道,并
且退回到工场里,小心翼翼地把放在工作台上的蜡烛吹灭,“毫无疑问,鼻子很
灵,但是……”
“我的鼻子是巴黎最灵的,巴尔迪尼师傅,”格雷诺耶截住话头说,“我认
识世界上的一切气味,认识巴黎所有的气味,其中只有少数我说不出其名称,但
我可以学习它们的名称,所有有名称的气味,这并不太多,不过几千种,我要学
习所有的名称,我永远不会忘记这种香脂的名称,苏合香,这香脂叫苏合香,它
叫苏合香……”
“住嘴!”巴尔迪尼喊了起来,“你别打断我说话!你这个人爱插嘴,太狂
妄。没有哪个人能说出一千种气味的名称。就连我也说不出千种气味的名称,我
只知道几百种,因为在我们这行业中最多只有几百种,所有其他的都不是气味,
而是臭味!”
格雷诺耶在他长时间像火山爆发一样插话时身体差不多完全舒展开来了,激
动之中甚至挥动了一会儿双臂,画出个圆圈,以便对他所知道的“一切,一切”
加以描绘,但在巴尔迪尼给他当头一棒时,他又一下子蜷缩起来,犹如一只黑色
的小错除,停在门槛上,一动不动地窥伺着。
“我当然早就知道,”巴尔迪尼继续说,“‘阿摩耳与普绪喀’是由苏合香、
玫瑰油、丁香以及香柠檬和迷迭香浸膏等等构成的。为了把它搞清楚,正如说过
的,只须有一个非常灵敏的鼻子,很可能上帝给了你一个非常灵敏的鼻子,正如
他也给了许多人一样——尤其是给你这样年纪的人。然而一个香水专家,”巴尔
迪尼说到这儿举起他的食指,挺起他的胸脯,“一个香水专家不只需要一个灵敏
的鼻子,他需要一个经过几十年训练的、坚定不移地进行工作的嗅觉器官,从而
能够准确地弄清楚最复杂的气味的种类和数量,同时又能设计出新的前所未有的
芳香混合物。这样一个鼻子,”他用手指轻轻触他的鼻子,“你可没有,年轻人!
这样的鼻子只有通过长期坚持和努力才能取得。或许你能马上对我说出‘阿摩耳
与普绪喀’的精确分子式?马上?你做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