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使力挣开左右二婢扶持，一甩衣袖继续往前行去，狂歌狂笑，状若疯狂。

“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玲珑再也忍不住，放声悲泣，又追了上去。

人影越走越远，渐渐淹没在过往路人中不复再见，只余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歌声，“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

二人呆立良久，萧陈才长长叹了口气，望向薛媚，却见她正看着自己。对视无语，过了多时，萧陈方牵了薛媚衣袖，低声道：“走吧，师姐。”

薛媚点头应了声，随着萧陈出门，二人往镇外行去。回望了眼，天地无垠，仙途漫长，这小镇，怕是再不会来了罢……。

“师弟，我们没错吧？”

“当然，师姐。冥冥间自有因果报应，缘由始终，俱有天理。我自当行我应做之事，又何必管它，又有何暇管它。”

“说的也是，但有些偏颇了哦，师弟。”薛媚说道，展颜一笑，嫣然道：“要是师姐有事，你到时也无暇？”

“咳，师姐钻空子了，你我同宗，自当一体，却与别人不同。”

“呸，再胡说要拎你耳朵，谁跟你一体，童言无忌，不害臊。”

“……我是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何不是一体？师姐若当我是小，又何必做如此嗔状？”

薛媚白了萧陈一眼，没好气道：“好罢，你长大了，如今可会油腔滑调了。真不知道以前那乖乖的小孩儿，怎么变成这样坏？”

“唔……，师姐，你也不过双十，还得再过三月才长一岁呢，原也比我大不过几岁。”

“啊，谁让你打听我的，可有不怀好意？”薛媚红了脸嗔道。

“师姐难道不知？宗里大半师兄都是知道你的……。”

“……算了，翅膀一硬，如今便弹压不住你了。”薛媚轻啐了声，紧接着却是一叹：“可是，我原猜想玲珑两婢子与那淫贼在一起，定是被强迫的，原来却也是情深。”

……

“其实，那淫贼除了品行不端外，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师弟你说呢？”

“或许是吧，或许上天本不该安排他与你我相遇，……”

这一日，扬州翰县，城门口两个兵丁懒洋洋站着，眯着眼一脸倦容，若再没有人过来怕是要打盹了。时值中午，进城的人不多，太阳晒在身子上暖醺醺的，每日守门确实无聊了些，令人生不出激情。

不过话说回来，当个小卒站站城门也是件比较理想的行当，一来不用吃苦，二来衣食不愁，三来收费时偶尔捞点油水补贴家用，虽然头上长官多如毛，但平头百姓还得看自己脸色不是？

新来的城门小卒张小便是这么想着，一边又计算着前些日子托七大姑八大姨才混到这份差使一共花费了多少。

“日子不好过啊，得多弄些花差补补才行。”张小如此想到，一边诅咒乡下的家伙穷困，每次进城剥上几个铜子便已到极致，有肥些的商人入城又轮不到自己去盘剥，同伍资历都比自己老，好处到了他们手上哪还有自己的份。

幸好今日大家都玩儿去了，此刻城门前便只剩下自己和另一个兄弟，比自己早来没多少日子，谈得来，有好处总该二人五五分了吧。

上一个老鬼要了三个铜子就哭穷，希望下一个来的富裕些才好，张小咽了口唾沫，瞅了眼头顶白花花的太阳，臆想起来。

远处，走到近处，人影渐渐清晰，张小快眯成小缝的眼睛豁然睁开，两个一男一女衣裳华丽的年轻人往城门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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