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放下布帘道:“这么多人,我们今天还是别去了。”
李静看了眼旁边对她露齿笑得那个孩子,手抚着下巴道:“去吧,让车夫到门房那通报一声。苏叔叔不见再等改天。”
秦广看了眼被李静握在手心里的那个孩子的缠满了纱布的手道:“这人再漂亮,那可也是个异人,我看还是个男子,你虽是出了李家没人管制,也别任意妄行。”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听懂了秦广的话语,还是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身子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李静揽上那个孩子比她略高的肩头,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刚才被她握着的那只手道:“表哥,你想象力真丰富。我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吗?
我只是想看看苏叔叔家有没有能够听得懂它的语言的人,好跟它交流一下。顺便问问它的身世,如果它想回家的话,苏叔叔这次出海,也正好把它送回家。”
秦广盯着李静揽在那个孩子肩上的手道:“你呀,从小心思太多,表哥看不透。不过,你要是真想做什么事,最好能够瞒过爹爹。还有,你还小,节制着点。否则,将来在娘子面前不举丢人的时候哭都晚了。”
秦广说话的荤素不忌,饶是李静尽量习惯了,还是会太阳穴突突跳。她偶尔坏心的想,假如她二十岁恢复了女子的身份,秦广忆起他对她说过的这些话,会有一张什么样的脸。
哪怕一次也好,李静真的想看他那张憨实的带点儿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以平复她这数不清的内心窘迫还要强撑着做无事状。
半个时辰之后,李静在那一长队人好奇嫉恨的眼神下,牵着那个孩子的手,跟苏家前来迎门的小厮进了苏家大门。
正月里,苏家一进门的甬道居然是繁花掩映。莫说商人有钱呢,她李家身为郡王,都没有这么奢侈。
苏长山在待客,李静本以为她要被带到偏厅暖房等候,可是,却被直接领到了客厅。
随着秦广跟苏长山见礼过后,李静抬头,看到苏家客位上坐的,不正是乔家那个双重性格的丽妆妇人。
落座之后,苏长山招呼李静道:“静儿,过来苏叔叔这边坐。”
以前在船上,李静经常在苏长山身边撒娇,那是没有外人。现在,当着乔家姐姐的面,莫名的,李静就有些脸热。
可是,她终是不想拂了苏长山的意,拍了拍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孩子的手,红着脸走到了苏长山身边。
乔家那个打扮的格外艳丽的姐姐拿着毛绒团扇掩嘴笑道:“奴家跟苏家相交这么多年,今日第一次知道原来苏老板还是个疼孩子的主儿。”
苏长山把李静抱在怀里,给李静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道:“万夫人岂不闻丈夫爱怜幼子甚于妇人?畅儿大了,我身边难得有这么一可亲的孩子,过几日又要分离,见着了就想多宠着点儿,让您见笑了。”
坐在苏长山腿上的李静,本以为苏长山不过是让她站在身旁,再怎么说她是个孩子,她虚岁也十四了,一年来,身高也长了两寸,156cm的身高,怎么着也算个半大少年了吧。即使是自家孩子,哪有长过了一米的孩子在外人面前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古代人,不都是含蓄的吗?
而且,虽然李静把前世对父亲的感情不自觉间用在了苏长山身上,可苏长山,毕竟不是她的生身父亲呀!
被人疼宠当然比被人怨恨好一些,可是,这样不分场合的疼宠,还是让李静生受的有些脸热,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乔家姐姐那意味莫名的神色。
“哪里,本就是奴家不识趣,生意都谈完了,还赖在这里妨碍苏老板与李世子共享天伦。本来想等到下午苏公子回来打个招呼呢,看到苏老板与李世子,奴家也想回家抱抱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就此告辞了。”乔家姐姐说完让人听了满含歧义的别扭话语,站起身来。
苏长山把李静放在地上起身道:“既如此,在下也不方便阻碍万夫人的天伦之乐,子鱼,代我送送万夫人。”
乔家姐姐离开后,李静低声咕哝道:“苏叔叔,刚才这唱得哪一出呀?”
苏长山摸了摸李静的头,看着乔家姐姐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不答反问道:“静儿,今日怎么舍得来看苏叔叔了?”
李静挠了挠后脑勺傻笑道:“当然是想苏叔叔了。”
苏长山神色顿了下,旋即温和地笑问道:“那今年静儿要不要与苏叔叔一同出海?”
李静摇了摇头道:“虽然很想跟苏叔叔出去,可是,静儿长了一身懒肉,吃不下苦头。今年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苏长山落座轻弹了下李静眉间的莲花形胎记道:“你呀,过完一个年,怎么学会跟苏叔叔假客气了?说吧,今日跟子厦一起来找苏叔叔,有什么事?”
李静走到下首,牵起那个孩子走到苏长山面前道:“就为了它的事。初二那天我捡了它,但是,语言不通,没有办法交流。我想问问苏叔叔,看府上有没有听得懂他的语言的人。”
苏长山摸着嘴上的胡髭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捡的?”
“乔家医馆前面番町后巷。”料不到苏长山会有什么反应,李静说着,握着那孩子的手,不自禁用了些力道。
苏长山眼角瞥了眼李静的手道:“你想把它养在身边?”
李静迎上苏长山的目光神色认真地道:“如果它不介意的话。”
苏长山皱了皱眉,看向那孩子,用汉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反握住李静的手,咬了咬下唇道:“&*%……&(总之,是李静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苏长山眉头皱得更紧地对那孩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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