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_樱花飞渡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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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 / 2)

县里来的这几位工程技术人员有文化,有技术,人也好,既开朗又热心肠。他们也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二位年青人。姓张的工程师对关含章说,哎,小伙子啊,有没有在谈恋爱呀?关含章擦了擦汗脸说,谈恋爱?!我跟谁谈啊。现在谁会要我们这些“知青依弟”啊?该不是您县里的那位俊美的姑娘看上我啦?

张工程师笑着说,瞧你这小家伙,也懂得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打蒙”哦。可惜我是生了二个光头和尚。如果能有一个千斤,非找你做上门女婿不可。

关含章笑嘻嘻地说,张工啊,你家里没有,是不是要在县里给我介绍一位呀?张工说,县里的女孩子不是为你准备的。县里的姑娘啊,都是内销不出口。而且都是丈母娘说了算。女孩子只在家里等着彩礼上门的哟。

关含章笑嘻嘻地调侃着说,那您还说什么呢,手上没有批条,还敢冒充倒爷来惬k我这个“知青依弟”呀。

张工说,谁说我手上没有批条哇。这里到有一个,看得出是心仪与你的。谁啊?呶,张工顺手指向正在不远处忙着活的林志耕说,就是她呀,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花前月下已相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哟?

关含章一听,脸霎时红了一半,心里不知是甜蜜还是苦涩,心口不一地说,哎呀,人家了林志耕那可是……我一个丑八怪,哪儿能配得上人家啊。

咦,你这小家伙还学会谦虚了,你如果是丑八怪,那我们这些成天风里来雨里去,太阳下晒,与月光作伴的“大山游击队”,就更是丑啰。是实在话,你小子是不是嫌弃人家成分高啊?

不是的,不是的!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们刚来不久,互相都还不怎么了解。而且……而且,我们的年纪都还小嘛,后半辈子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就胡乱谈起恋爱来,总让人家觉得很不负责任嘛。

嘿!算你这小家伙有种!还是一个懂得责任的人。难为你啦。不错嘛!有志气。不过嘛,你就没有发觉,林志耕这姑娘对你可是另眼相看的哟,那眼神儿啊……哈哈哈。

张工他们倒没有把林志耕拿来“拷问”,因为他们觉得,这么好的女孩子,心地善良纯洁通灵,万一经不起“拷问”,出了洋相,那可是不好收场的。

林志耕仿佛有使不完的干劲。收工后一有空就和村里的妇女们帮着这些工程技术人员洗衣缝补。大家心里过意不去,总是不让。说你自己每天也是起早贪黑地跟着大家在山上河里勘探选址,已经是很辛苦劳累了。村里已经安排了妇女同志来帮我们做,你就不要劳累了。

林志耕喜盈盈地说,你们比我还要辛苦哇。你们为咱村里送来光明,你们是光明使者,是菩萨。我这个敬香者不仅能同享光明的幸福,而且我还能从您们那里学得播施光明的力量和源泉,我的收获可是大啦。我不为您们做一点微薄的事儿,怎能对得起这光明的恩德呢?

哈哈!这位小志耕真是才女呀。满口说出来的词儿都是那么地温文尔雅,富有诗意。哎呀!就是可惜啦……。林志耕不解,问可惜什么。工程师忧郁地说,可惜啊……就是可惜你这小小的年纪,正是上大学学本事学知识学思想学伟大的光阴,却只能在山区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应该哪!

技术员假装正经地说,呵呵,我们的老张这右派的帽子戴的还不过瘾啊?哈哈,要不要再给你弄一顶更高更大的“攻击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攻击毛主席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伟大指示”的“双料反革命的帽子”啊?哈哈哈!

你不要帽子满天飞哟,我才不怕呢!人心正说的话也正。没有文化哪能建设新中国啊。毛主席不是说过吗“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嘛。同理而推之,“没有文化的民族也是愚蠢的民族”嘛。你我如果不是“文革”前在大学里学得这么一点水利水电的专业知识,今天能在这里好吃好喝,让乡亲们像供菩萨一样的伺候着麽?

技术员感同身受的说,说来也是哟。像林志耕这个年纪,我们正在晋安大学的水利系里上着课呢。哎,听说中央正在研究恢复高校呢,说不定像林志耕他们,有希望在年轻时就能重返课堂考大学呢。

和这些大知识分子,工程技术员们相处的这些日子,林志耕看到他们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深受教育。张工他们悄悄地勉励她和关含章他们,一定要抓紧复习和补习初高中的文化。国家不能没有高等教育呀,没有高等教育就等于没有国家的明天,那是没有希望的。

他们暗暗地牢记在心,暗暗地下定决心,乘这些工程师技术员们在村里建设水电站的机会,利用空余时间和晚上,向他们补习和学习高中的数理化。

经过工程技术人员和祝支书、知青们的辛勤努力,小水电站的建设方案基本定了下来。坝址就选在五神庙的后山谷里。安装两台共三百千瓦/小时的发电机组。按丰水和枯水期变化的平均值来算,预计一年可发电七十多至八十万度电。不仅能完全满足现在村里生活生产用电近四十万度的需求,还能支援附近一两个大队的生活用电,还可以保证今后花溪村经济发展用电的需求。每年可增加村财政收入七八万元,用不了四年时间就能完全收回投资。而且效益可是年年见长,步步稳收稳得,花溪村可以当个大财主,比解放前的祝本龢祝家祠堂的财富还要殷实丰厚。

这样的好事把老支书祝本勤乐的是逢人就放情地笑、放情地说话,还放情的哼起了《洪湖水浪打浪》,哼的是有音有调,尾音时不时的还来个柔声颤音。

关含章大为惊异,说,哎呀,支书啊,想不到您还是一个天才的歌唱家吔。唱的那水平和韩英有的一比吔,过去都没听您老唱过嘛。老祝支书得意地说,那哪儿是唱嘛,是哼!那是大叔我偷偷地在人前人后墙角旮旯的地方学着哼的。今天不是高兴嘛,哼着哼着就哼出了声。嘿嘿。没有走调吧?哼的很好是吧。那我以后就天天扯着破锣嗓子把花溪村给唱醒了。哈哈哈。

严德馨在花溪村待了二天。白天把带来的礼物一一送给了该送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当她来到祝支书的家里,送上两包永定烟丝和两瓶洋河烧酒时,祝支书十分客气地对关母说,烟丝我就收下了,就当是含章这孩子孝敬我这个大叔的。

酒,我不能收,这是规矩。含章现在是我的部下了,我就更不能收您送的酒。……这样吧,您也带的难,我权且代表大队领导班子收下,作为集体的礼品,到时我安排在水电站建成功时,敬给功劳最大的喝。行不行?我看就这样定了。

严德馨望着这位农村的党支部书记能这样的律己,很受感动,心想,有这样的好书记引导,章儿肯定错不了。

送完支书家,她来到老妈妈的家里,送上高丽参和府绸布料,老人家高兴地合不拢嘴。边忙着乐颠颠地冲泡着冰糖茶,满口喜盈盈地夸着含章这孩子有出息。然后甜甜蜜蜜说,关妈妈呀,含章这孩子和志耕这孩子可是挺好的一对呀。

老妈妈的话无意之中又拨动起严德馨心中那根紧绷未松动的弦。她急忙问老妈妈,含章与志耕是否有在谈恋爱呀?

老妈妈笑眯眯地说,我看是有那么一点儿哟。他俩呀,可以说是好的很呢。整天可是你不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到我这儿来帮助我干活呀,经常都是两人一起来的哟。我就说嘛,这么好的人儿,怎能不是成双配对呢。关妈妈呀,您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俩的事儿啊,我们大家都关心的不得了呢,都希望能喝他们的喜酒呢。到时候你就高高信心地做您的婆婆,等抱你的孙孙哟。

严德馨听着老人家不经意的夸奖和鼓励,心里更是坐立不安。茶没喝完,屁股还没坐热,就急急忙忙地借口说有事儿走了。想去找儿子说事儿,又不懂儿子在那个地方搞水电站的寻址工作。就是知道了,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还能当着大伙的面说,章儿!你不准与林志耕谈恋爱嘛?!你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这话一说出口,那会成什么样子啊!还不是既扫了自己的面子,儿子的面子,还大大地伤了花溪村大伙的心意和志耕这孩子的心麽。

唉!咋办呢?!严德馨在村街上慢慢地走着,见到的都是满脸的笑意和敬意。乡亲们对她的那个热情劲儿,充分说明儿子在这个村里受到大家极大的欢迎和尊重——子贵母荣嘛。

到了老族长家里做客,送上上好的桂圆干和高丽参,老族长没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难得有满脸春风。

从老族长颤颤抖抖的嘴里吐出来的话,更让严德馨是坐立不安了。老族长一口就开门见山地说,含章和林志耕是我们村里的荣耀,也总是你们做父母的骄傲。两人十分的匹配,我和族里的遗老遗少们都议论过这件事儿,打算请本勤做你们两家的媒人,到省城去向你们两家提亲。等水电站一建好,全村大放光明的喜庆日子,就把婚事给办了。今天您来的正好。我也就省得再与您家说这事儿了。

老族长俨然把关含章和林志耕当作是自个村里的孩子小辈,全然得由他这个德高望重的老族长来定夺关乎人生幸福的大事儿了。甚至还让人感觉到,这样的事,在我花溪村,有我老族长亲自出面,那是十分荣耀的,容不得你们家长有半点的回绝之意。

严德馨此时真是有苦说不出,有委屈无处诉。她听儿子说起过这老族长的威权,也不敢多加反驳,只得虚与委蛇。一再说,家里的大事她一个女人家做不了主,得听孩子他爸的主意。况且,孩子他爸在部队里忙得很,来不了花溪村。还是等我回去之后,向他爸提出来再给你老回音吧。说完也不敢久留,抽出身子连忙躲避开这让人见了都有点怕怕的老古辈。

看到大家忙,儿子比谁都忙,儿子的身心早已扑到水电站的规划之中,没日没夜的,既是心疼又是高兴,也觉得放心了。

只是在晚上,母亲对儿子想说林志耕的事儿,儿子把母亲的嘴堵住说,妈,您别说。我收到您的信,知道您的意思,我不会和林志耕谈恋爱的,至少现在不会。再说了,人家那么优秀,那么的美丽,我一个牛屎郎,哪儿能被她看中哟。

妈妈说,不是这样的意思哟,我是说……

儿子又堵住母亲的嘴说,你别说了,现在我忙得很,没空陪您唠叨。我要去开会了,大家等着我呢。

母亲急了,拉住儿子说,再忙也要留十分钟听妈把话说完嘛。林志耕的事儿我相信你啊,别有歪念头啊。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儿子问。母亲说,现在城里都刮起“回城风”,妈妈和你爸商量着,找找关系门路把你也调回城里找一个好一点的工厂去上班。

妈,您别说了。我们五个知青都合计好了,不把花溪村的水电站建设好决不回城。人家林志耕觉悟还更高呢,表示说,她一定会扎根农村。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连个女孩子都不如,我还是人吗?何况……

其实儿子心里早就向那个人靠拢着。当“回城风”刮到花溪村时,几个知青们早就合在一起议论过了。陈萍家兄弟姐妹多,父亲的工作单位只能让弟弟去接班,自己只能寄希望于招工了。曾淑芬倒是只有一个小弟弟,父亲也快退休了,所以可以等着单位补员,不怕在农村多呆一会儿。

吴可还是粗着嗓门对关含章说,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去那里,反正我知道你是不会把我给扔了的,哥们,是吧?!关含章微微一笑抱住他的肩膀说我们是哥们嘛,扔了谁也不会扔掉你的。

他最希望听到到的是林志耕的回响。他是多么地希望林志耕此时能找他说一说回城的事儿啊,可是林志耕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听,微微的笑脸,该干活就干活。

他明白了!她是知道自己无缘也无望能回城的啊!与其无望何必自恼。多可怜多睿智的女孩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如在能呆的地方好好地呆着。所以,他对吴可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你可要替我保密哟。我至少要呆到花溪村的水电站建成之后才考虑回城,你小子必须提前回城去工作,照顾父母弟妹。我会想一切办法为你找一个招工指标的。

吴可大受感动。忍不住对林志耕、陈萍和曾淑芬说了关含章的想法。她们也一致表示,听含章的!关含章悄悄地对林志耕说,我一定留下来陪着你,直到你回城为止。

林志耕看着这位让她一天一天亲近和念想的人,心里在流着泪,对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何况什么?母亲听了儿子的豪言壮语,心里紧巴巴的。儿子对母亲说,何况啊……何况……哎!不说了,以后对您老说吧。倒是有一件事儿烦你和老爸一定要帮个忙。

儿子悄悄地对母亲说的件事儿,是要母亲回去后,想一些办法,把林志耕的父母调到好一点的单位接受劳动改造。他们现在的境况还是很不好,日子过得很艰难,母亲应允了。儿子就那么短短的十分钟,说完了,拍了拍抱了抱老妈,又去工作了。

第三天一早,当儿子和工程师们进山去了的时候,严德馨说什么也不留了,也不要儿子送。祝支书说什么也留不住归心似箭的人,只好让妇女主任陪到公社汽车站,买了班车票回省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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