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_樱花飞渡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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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2)

可贞子平安地回到家,河野一家上下自然欢喜,绷紧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志文可是活跃了,他从小他就未出过远门。这次跟着姐姐去渔村体验了一把古朴纯正的渔家生活,心绪自然是兴奋不已,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回到家,放下行李就往外婆的卧室里闯,小妹妹紧跟在后面,听哥哥绘声绘色地讲着去渔村的物语。什么“鳗鱼节里的神鳗”啦、“土丑之用”啦、“平贺之二”啦、“篝火夜祭”啦,还有“七星北斗篝火阵”啦、“神兴宝阁”啦……等等。妹妹问这几天在渔村都吃些什么好东西。

志文一板正经地说,吃什么?那可是把你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的好东西我和姐姐都吃了个遍啰。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光知道吃啊吃啊!……你看我们的姐姐,她可是了不起呢。这学问可是多了去啰。她与那个‘渔民之子’叫什么来着……哦,叫平贺之二的大诗人,谈的可是投机呢……”。他讲的声情并茂,妹妹听得如痴如醉,外婆听得咪着眼望着孙儿们幸福地微笑着。……

在东方,这世上的人就最讲究个“天伦之乐”。人生的欢乐应许是缱巻于蓝天白云之下;应许是潇洒于花丛绿茵河畔肆野之中;应许是得意于灯红酒绿之中。与亲爱之人或钟情亲恋,或呢喃燕尔,或放歌抒怀,或篝火品尝。

而对于河野夫人来说,这已经是早已挥手撒别的人生,它仅存于相簿和记忆的美好时光里。当她正徘徊于生死边缘之时,她心爱的、牵肠挂肚的女儿美芝子,竟然带着三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外孙儿女来到她的病榻前。

尽管她们显得是那么的憔悴,心里承载着的是那么重的哀伤。但是她们就像是一股春风,一片骄阳,顿时把河野家晦沉的阴霾一扫而光。笑声又在河野家的屋里屋外回荡,幸福祥瑞之气又在河野家的庭院子空汇聚。

美芝子和她的孩子们承担起悉心照料母亲的工作。每天早晨,美芝子和可贞子就把母亲抱到二楼阳台上,享受着阳光和新鲜空气的沐浴。初冬,则是每天的中午。夏秋,则是每天的早晨。只要天晴有阳光从不间断。然后就是由美芝子帮助母亲擦洗换衣,推拿揉捏,舒筋活血,因此,一个久卧病床的老人不仅再也没有得褥疮,竟然奇迹般地可以起卧了。脸上也有了健康色,身骨子也开始精神起来了。母亲说,这是上天对河野家的眷顾,田中先生对河野家有再造之恩。

田中先生自从把美芝子她们领回日本后,尽管国事繁忙,尽管身陷克洛菲德案的困境,他还是时不时地来河野家看望这位朋友兄弟的夫人,来看望美芝子和他也十分疼爱的河野外孙儿女们。美芝子按照林德馨大嫂教会她的厨艺,总要为田中叔叔和父亲他们做上一餐地道的中国南方晋安菜肴。

老人们最爱的是荔枝肉、肉燕汤和鱼丸汤。

荔枝肉好做,用上好的猪腿肉切成网状的小菱角块,然后用上好的料酒、好酱油、蚝油、葱姜蒜末胡椒十八香等香料粉末和上等地瓜粉,再加上红色的蕃茄酱拌合使之即成红色又酸甜可口。下油锅炸酥后,肉快自然就卷成荔枝形状,回油锅炸酥后再用香甜酸浓汤汁趁热浇上,撒上些许香葱末儿,顿时,香气扑鼻,不仅香酥软润可口,而且能食而不厌。

这鱼丸也好做。日本就是海洋渔业国,做鱼丸所需的黄瓜鱼或马鲛鱼不乏其货。只要剥去鱼皮、剔除骨刺,将鱼肉用一束竹筷搅烂,调上料酒盐末再和以上好的地瓜粉,里面裹着肉丸子,做成丸丸儿,放入冷水中慢慢地加热煮熟即可使用。

倒是这肉燕难做。需上好的猪后腿肉,用棒杵打成肉糊,和上地瓜粉,做成一张张的燕皮,晾干卷好备用。此佳品工序繁琐,一般家庭都很难完成,倒是市场有现做现卖的,方便致用。

然后,将鲜肉剁成馅泥,在肉馅里加上适量的孛荠也叫马蹄碎末,再加上调料,像包扁肉一样包好放入蒸屉蒸熟,即可汤食也可炸食。汤食时用清汤或高汤都行,再放上香葱末和胡椒粉儿,其味鲜美无比。

美芝子回国之前,关复山夫妇俩送了些许。因为味道太美,田中每次来访,都要点上这道菜,存货很快就用完了。可惜日本商店却没有这样的食品上货架出售。食客们只好望洋兴叹。

每当贵客来访,河野夫人自然是问安的中心人物,然后就是谈论天下大事。或是在阳台,或是在院子,他们都十分尊重河野夫人,总是热情地邀请好学睿智的夫人参与,发表意见,让时任首相的田中在女性方面能倾听更多更广泛的看法,为他的决策提供参考。但是河野夫人总是虚怀以待,避开男人的政治圈子,实在盛情难却则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大家的高论,很少插话搭腔。而对儿孙们的绕膝谈论则是兴致盎然,有问必答。

这不,外孙儿志文说的兴致勃勃,外婆和妹妹听得滋滋有味。志文认真地问外婆:“外婆,我要考考您,这‘鳗鱼节’上的北斗七星祭火,为什么要把主祭台安在斗柄的北斗六星上呢?”

外婆笑眯眯地夸奖着外孙儿说:“哈哈,想不到我的小孙儿志文先生也开始讲究起学问来了。好哇好哇。外婆就说给你们听吧”夫人喝了口水,小孙女忙着给外婆递水杯和毛巾。外婆擦了擦嘴唇,接着说道:“这不仅仅是一般的天文知识,而且还包含着我们日本大和民族的民间传统乃至五行学说的物语呢。北斗七星不正是像一把带柄的捞勺麽?而这北斗六星正处在杓柄握抓最省力,又最能使神仙们从银河里捞到更多更多的鳗鱼的缘故吧。你想想看,斗柄共有三颗星,而六星正是处于正中的一颗星上,它又叫‘开阳’,其它两星当属阴。那么,中间的‘开阳星’当属阳啰。”

两位外孙们听得如坠星河,朦朦胧胧,半信半疑。志文又问道:“外婆,您也懂五行说,懂天文吗?”

河野夫人谦逊地说:“哪里哟。外婆的这点墨水也是从你们外公经常在我的身边唠叨得来的。”

其实,河野夫人自打瘫卧在床起,就用自己大半的余生与书籍作伴了。她兴趣极广,涉猎的书籍颇多,上至天文,下至史地。尤注重阅读来至中国的《易经》和天文历学。她十分地崇拜她的丈夫河野卬唐在中国的《易经》、历史学以及中国的古老哲学方面的造诣。为了能缩短她与丈夫在学识上的距离,能更倾心地与丈夫交流,她矢志地学习着中国的文化。

外婆笑着对外孙儿说“小伙子,你快上大学啰。应当多学一学你祖国的文化。那里可是学问的海洋,你若能潜入遨游,定能探骊得珠哇。”

“谢谢外婆的教诲。”志文恭敬地答应着。又问道:“外婆,我再考考您。在鳗鱼节上,为什么那里狂欢的渔民们要穿戴那么古怪的古装呢?”

“哈哈!对神灵的祭祀和祈祷,就应当有与神灵能对话的装束和穿戴。这不仅仅是一种感觉和视觉。久而久之,就成为一种文化信念和与神灵沟通的信息符号。不信,你可以到任何一个国家的神庙里看看,有没有穿着现代洋装的主祭者。尤其是在我们日本和亚洲的古老国度,比如古老的中国和印度,他们也是虔诚地恪守着过去的祭祀仪式和传统。”外婆总是微笑着甜怡地回答着孩子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认真的态度就像是回答考官的提问。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难怪姐姐在渔村的一家料理屋里品尝烤鳗时。那里有一位知名人士叫平贺之二的先生借酒醉向姐姐发难,责怪姐姐她未穿传统的服装来参加‘土用之鳗’呢。”

“小弟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呐?”姐姐可贞子刚好下班回家,习惯地总是要先到外婆的屋里来问候。上得楼梯就听到祖孙的谈论声,笑着直问弟弟,同时不忘向外婆问安。

满屋的温馨又添一抹青春靓丽的气息,屋里马上又活跃了起来。河野夫人疼爱着把外孙女儿搂在怀里。望着这个秀丽可人的外孙女儿,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她太像美芝子和爱婿伊慕白了。她的一举一动总鲜活着伊慕白的神姿,一颦一眸总映现着美芝子的风韵。她知道,她的康复少不了这个外孙女儿的大功劳。她和美芝子一起承当起一半的家务和照料病人的重担。一座宅院三层半的楼屋,给料理的窗明几净,井井有条,到处都充满着幸福,充满着温馨。真是苦难家庭出孝子啊。

外婆笑着对外孙女儿说:“贞儿啊,今天是周末,为什么还要去上班呐?”

可贞子柔声地对说:“外婆,我出外有好几天了,不知协会里有没有需要翻译的电文或急件,我怕误事儿,因此就一大早赶去协会里看看,只干了一个上午,算不上是加班啦。我也得早一点回来,在家里抓紧把毕业论文最后修改定稿啰。走的时候您在睡,没敢打搅您,请外婆原谅。”

“哎哟,我的乖孙女儿,瞧你这样礼谦,这样的孝顺,外婆哪舍得责怪你哟,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啊,外婆,您刚才和弟弟是不是在说我的笑话呀?”外孙女撒娇地问道。

“哈哈!傻姑娘,真是女大心眼儿却愈来愈小啰。怕人家议论啰。”外婆笑着不说破话题。

“姐姐,您在渔村有什么笑话,说给我们听一听嘛。”小妹却认真地央求道,一闪一闪地透着慧黠的眼神。

“你听谁说我在渔村有笑话呀?是不是志文在瞎说哦?”姐姐反问妹妹。

妹妹毫不妥协,却进一步说道:“哥哥没有说您的笑话,您自己不是闹了笑话让看笑话的人看到了吗!”

“瞧你这坏丫头,也学会了尖嘴叼咸(闲)肉,看我不收拾收拾你这个坏丫头。”说着故意摆出要咯肢窝的姿态,小姑娘天性怕痒,吓得妹妹直往外婆怀里钻。

……

楼下走廊的屋檐下,三四只雏燕儿正依偎在燕妈妈的身边,尽情地享受着燕妈妈觅来的美食。听到楼上传来的充满温馨快乐的笑语声,受到这天伦之乐的纶音的感染,不由地停下来喂哺,情不自禁地相互交谈着,喃喃私语着嘻啄着……。

楼下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正在做午餐的妈妈接了电话,满脸不情愿地对着楼上的可贞子说,是井健吾一郎先生打来的。女儿看出妈妈的心事,笑着对妈妈说:“是井健吾一郎先生为我在市都考察茶道文化、艺伎文化、相扑文化的单位和人事呢,恐怕是有消息啰。”

果然,井健吾一郎把计划参观的单位和人事都基本得到了落实。时间约好在下周的每天下午五点至夜里十二点左右。一郎没有对可贞子说需要多少费用。其实,他已经与这些单位联系好后,费用需要三十多万日元。一郎二话没说,爽快地掏了腰包。

这笔开销不少,可贞是很难一下子就付出的。一郎乐意付出,他希望能很快就得到回报。

一郎带着可贞子首先来到京都一家规模不小的相扑馆,观看了相扑师们的训练、表演和起居生活。

看到相扑师们个个体形肥硕,仿佛是身上的墩肉要挤胀包裹在外层的皮肤一样,身子是那么的笨拙,行走是那么地困难。可贞子怀疑他们表演,当心他们那肥硕的身躯能否站得稳都成问题。

可是当他们已走上相扑表演台上时,竟然整个身躯展现得是那么地轻盈和灵活。两堆肉团或角牴在一起,或你拉我拽,你推我抱,其中一个被重重地摔在台上,发出重重的与地板的碰撞声,然后又爬起来,接着对角拼斗。

日本相扑成为“国技”,还是在近代的明治时期的四十二年(1909年)左右。由日本天皇颁昭正式把它定为“大日本国技”,使这一传统文化有了正统的根基。

相扑师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最高级是横纲级,依次是大关、关肋、小结、平幕和十两。十两以上称为“力士”成为职业相扑士。另四个等级属于学员级。依次是幕下、序三段、序二段和序口。序口乃是新弟子初赛的等级,以后比赛以战绩为晋升的条件。

获得“力士”等级的相扑士,发型梳成银杏结,表示其具有崇高爵位尊严和地位。而学员级的只能把发型梳成丁字形。还要侍候力士们的生活起居,吃他们吃剩下的饭菜。要成为一名职业相扑士,不仅技艺要过硬,而且还必须具备纯真、热心、胸怀宽广的素质以及诚实果敢、谦逊尚礼的修养。

据说相扑师由于肥硕,很多都会面临短寿的威胁。可是在日本,相扑师却是在社会上极受尊重的职业,可谓是生荣死哀。如果获得“横纲”最高级段的荣誉,在相扑师的墓地上是要树碑立传的。达到力士以上的职业相扑士后,不仅在物质上可以得到丰厚的待遇,而且在精神上更可以获得社会的尊重,比电影明星所获得的尊崇还要高呢。难怪日本的年轻人,男的希望成为一名出色的相扑师,女的成为一名出色的艺伎,几乎是趋之若鹜。就连一些外国的年轻人也不惜跃跃一试。

日本人喜爱相扑,热情地观赏每一场高级别的相扑比赛,这不仅出于对比赛胜负的兴趣,更多的还是对这项运动反映出来的日本传统文化气氛的热爱。它代表着日本民族好胜求强、既刚强又善忍的心理和性格。相扑文化的精神内涵在于提示人们,只要善于拼搏,以小制大,以弱胜强,是可以实现的。相扑运动员即使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也要树立必胜的信念和坚强的毅力。难怪日本人说:“不懂相扑就不是真正的日本人”。

可是,可贞子却有点不习惯。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相扑师们要把自己喂得如此肥硕。她把自己的疑窦告诉给一位接待她的一位管理者。

这位同样肥胖的馆员色眼眯眯地看着可贞子的美艳,咽了一口唾液说:“瘦鬼和瘦鬼抱在一起打斗,你说,好看吗?!那是打架,而不是相扑,懂吗?美女!以肥硕之躯进行角牴,不仅展示一种力的美,而且展示一种浑圆之美。你说是吗?!”说着,他向可贞子露出小水桶般的充满力量的胳膊,做出健美的动作,自豪地看了看这眼前的美女,又接着说:“简单说吧,熊摔跤难道不比猴子摔跤好看吗?你看举重者,不肥硕的话能举起上百磅的扛铃麽?”

可贞子不置可否。井健吾一郎却十分地赞成。他接过话题说:“相扑这种角力游戏,应当说是起源于中国隋唐,可能还更早一点,到秦汉吧。但是从中国引入日本则是在大唐的开元时代,以后就逐渐成为我们大日本的国粹了。在中国,角牴仅是一种宫廷游戏,传到日本后,经过代代的演绎,就演变为一种竞技表演,并升华为一种文化理念。您看我说的对吗?”

相扑师却轻蔑地说:“哼,中国唐代的角牴算什么。只不过是一种粗糙的游戏罢了,哪能与我们大日本的相扑文化相提并论!”

可贞子听出这家伙的骨子里有一种狂妄心态,也不与他计较。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一块什么又腥又咸的东西堵住了喉咙眼里,愈加不能忍受相扑馆里到处都充塞着大块肉磅的包围,仿佛要把她压垮压扁似的。于是,借口说室内空气混浊,需要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不等一郎同意与否,就加快脚步走出相扑馆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一郎紧忙着也跟出来,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相扑。

可贞子咪着眼反问一郎道:“一郎君,您看出我不喜欢相扑了吗?”

一郎笑着说:“看您那纤细的身姿游离在那些肉堆里,确实是有点受罪的感觉。看您匆忙离开的样子,我猜是这样的吧?”

可贞子笑着问一郎:“井健吾君,难道您喜欢吗?”

一郎脱口而答:“我,我当然喜欢啰。它是我们大日本的国粹嘛。不仅我一人喜欢,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同事们都喜欢呐。只要有大的赛事,我一家人一定要想方设法弄到票,哪怕是高价位的黑票也行。然后一家人都穿上崭新的和服来观看呢。我想啊,日本国民可以说是人人都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能观赏到一场高水平的相扑表演,不仅从身心上得到怡悦和放松,而且能从中感受到我是一个日本人,是一个懂得自己祖国文化的日本人。不信,您到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您能看到这样特别的竞技表演麽?比如您的中国,现在还有古代传承下来的角牴表演麽?”

“啊,如此说来,这里是民族自尊心的洗炼之处嘛。”

“也可以这么说的。传统的民族的文化是洗炼一个人的血统基因注入器。失去传统的民族的东西,你的灵魂就好像是一个没有归宿的孤魂野鬼到处飘游。在我们日本的今天,不是想不想感触传统文化,而是到处都能感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它不用去找,它到处都存在于现实生活的三维空间中。而在您的祖国,可能就无法做到这一点。您们的传统文化不是找不找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找得到的问题啰。我说的对不对?”

可贞子没有回答他,她陷入沉思。她想,一郎说的的确不错,中国的文化大革命,“破四旧立四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运动,把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和祖宗的东西,都扫荡的干干净净。见庙坼庙,见菩萨毁菩萨,连带有传统意义的商店老招牌也统统砸烂,挂上什么“红啦”、“革命啦”、“新啦”什么什么的。饮食店叫“红卫饮食店”,理发店叫什么“战斗理发店”,百货店叫“立新百货商店”啦……。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倒胃口。想起自己一家人的凄惨遭遇,更是不堪回首。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恭维地对一郎说:“一郎君真不愧是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句句充满哲理。”

“啊,不敢当不敢当。”一郎很谦逊地却带著一种自豪感,自信地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了艺伎馆又看了日本的插花馆的精湛表演,可贞子打心里佩服,外公和母亲的国度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民族。尽管这些国粹国技,渊源之处虽非己出,却能把人家的好东西学的如此精到,如此敬业,如此执着。而且一点就通,一通就能创出自己的特色,自己的水平。

学了中国的角牴,就演绎出日本的相扑文化;学了中国的剑术,就升华为日本的剑道,搬来中国的拳,就脱胎出日本的空手道;中国人爱品茶好弄花,行家大师撰写茶经花谱。日本人也爱品茶赏花,可他们爱到一枝一叶情之深,于是创出绝世的插花茶道艺术,把个枝枝蕾蕾叶叶蔓蔓水灵灵鲜活活地展现于一窗一几,静怡于斗室见方,与小处见精神,与微妙处显神奇。中国人于大处见“道”,“大道无形”、“大道是夷”,而日本人则是于小处求“道”,刻意求真、求精、求凄美、求永恒。于是他们把几乎所有的外来文化,一股脑儿地吞食进胃肠,按照自己的理念,消化于东瀛列岛的脑筋里,什么中国的孔孟释迦,什么欧洋的莎翁俾斯麦,统统融化升华在他们的“武士道”精粹之中。

又一日,井健吾一郎密约相好英子小姐在寓所会面,交代她如此如此。

英子心里如五味杂陈翻搅,不知是醋意还是苦意。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绞尽脑汁执着地追逐着别的女人,而且还要她充当他的同谋和打手。受害者竟然还是她也十分敬佩的纯洁姑娘。

可是她无法抗拒和忤逆一郎的旨意。她知道,男人多的是多情种负心郎,吃着碗里的还要色迷迷地看着锅里的。路边的野花虽然别有一番香气和风味,但是它总是无法移植到男人的大堂寝室里。即使有移植成了的,也要脱胎换骨,饱受多方面的摧残。像一郎这样的豪门公子,更是不知风雨艰辛,对风尘女子本来就是挥手之情,贪猎之心罢了。

英子没有反对,也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快之意。一郎也没有觉察到英子小姐的心情。

但是,英子心底里那一丝善义之心还未泯灭。

英子知道自己打心眼里爱着这个多情郎,尽管知道种下的是无果之花。但一郎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日本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他们拼命地工作,然后就拼命地享受。在脂粉堆里根本就不把女人当人看,犹如是一头发情的雄狮,手里拿着绿花花的票子拼命地作践女子。而一郎却不是这样,他只专幸英子一个女子。对她既充满激情又流露出特有的绅士般的温情。还学着镰仓时代的仕女图,为英子也描红画眉,极尽风花雪月之情。她从他的身上即得到情感的满足,也得到一丝精神上的慰籍。

她也打心眼里感谢这位豪门公子对自己的一片慷慨之恩。他已经为她一掷万金,不仅帮助她解决了弟弟上大学的学费,还为她医治母亲的疾病垫付了高昂的药费。他不仅是英子的情郎,更是英子的恩人,她不能拂了一郎的愿,倒不是怕他会加害自己,只是她愿意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可是,如果按照一郎的吩咐去做,肯定是害了一个清白女子的贞洁名气,说不定还会害了人家善良姑娘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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