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_樱花飞渡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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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 / 2)

水电站工地迎来了一派热火朝天建设的景象。

林志耕自打来到工地,和村里的娘子军们吃住干活在一起,又当上妇女青年突击队的队长,和大家的心贴的更近更紧了。

劳动造就美,这是一种自然之美,淳朴之美,更是一种健康之美。志耕的脸庞显得更结实,更红扑。手上磨起了双茧,却挡不住青春的滋润。更因为摆脱了邱德彪的纠缠,因为山里的环境清新如许,洗褪了多年沉积在心灵的创伤,她更青春靓丽了,更朝气蓬勃了。

她与村里的姐妹们更是亲密了。收了工吃完晚饭妇女姑娘们就偎在自个的工棚里,纳鞋底的、织毛衣的。林志耕则是捧着从关含章小书柜里借出的《古文观止》认真阅读。

女人们个个手上都没得闲空,嘴上也把不住爱说爱笑的闸门。言罢欢喜就说悲苦,青山为舞台,松涛作和声,道尽农家人的悲欢喜乐。然后,渐渐地就有一人起调众人和声,朗朗地唱出有调有韵的背诵古书的吟诵之声。先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接着就是《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背完《千字文》,就背《增广贤文》。接着又朗朗地背起《女儿经》来,背诵的声音默契有韵。“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学针线,莫懒身……”

她们用的是m北地方方言背诵,就像是庙里的尼姑们的诵经会,抑扬顿挫,只让林志耕听的如醉如痴。她连忙问道;你们学这些的古文,背诵的如此娴熟,唱和得如此有韵,是谁教你们的?

妇女主任说,我们背的这些古文,都是老族长逼得,祝精光他的老爹教的。

林志耕问,你们为什么能背得如此烂熟。

妇女主任说,我们啊,我们这些姐妹,只要一有时间凑在一堆时,就是一边做手工活,一边背念这些老古文呢。

林志耕不解。又问,那为什么说是老族长逼得呢?妇女主任说,我们村子啊,打自很久很久以来,就定下了这个规矩。凡是满三岁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得到祝家祠堂里的私塾里学文化。不去的话,家长就要被老族长拿到祠堂里挨荆条打,还要被罚到风水林里种风水树一百棵。谁受得了那老族长的威风和霸道哟。这私塾一直办到五八年的大炼钢铁才停了下来。

林志耕听的仔细,问道,不管穷的还是富的孩子都能到私塾里读书吗?

是的。我们村的老族长说了,富家子弟不一定能有大出息,越是穷人家的孩子,说不定能出个把像范仲淹那样的人物呢。

哎呀!真是了不起。那老师的工资呢?

妇女主任说,那时哪有什么工资哟。祝精光的老爹可是自愿教的,不要我们的束帛。最多就是到年终,每一家送上一斤五花肉就行了。

那祝精光家里的肉都吃不完哟。

哪里哟。祝精光的老爹只收那些家境比较富庶一点的。收来后都做成腊肉,奖励给书念得好的穷孩子呢。剩下的就自己吃一点啰。

林志耕听了,对祝精光有了更新的认识。她又问。你们那时谁的书读的最好?

哦,算来就是祝精光了,还有就是桂花了。祝精光已经读到《四书五经》了。桂花不仅能背下《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增广》和《女儿经》,还能背下《声律启蒙》、《论语》、《孟子七篇》了。她背的可以说是最好的了,声音又好听,细细的娇娇嫩嫩的。

那谁最差?最差?那要算是邱德彪了。那小子脑袋比别人的大,可就是装不下书。夏天,到田里河里玩,那是一条龙。一回到书桌前,就打磕睡。老是被老师逮起来打手板。第二差的就是阿胜了。他和邱德彪是一挑,有比的调皮。

林志耕又问,那您呢?妇女主任难为情地说,我嘛,我书读的不是太好。背书我不怕,就像唱歌一样,唱着唱着就记下来,就会了。就是这学写毛笔字,真是难为我了。一拿起笔,这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老是发抖,笔都拿不稳。到现在,我只能歪歪扭扭地写自己的名字。

妇女主任问,咦?听说你是个才女,你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大学问家。像这些稚童读的背的你应该也学过吧?

林志耕谦逊地说,小时候爷爷奶奶是有教过,背过。只是上了学校后就丢了。

不行!你也得背一背。妇女主任不依不饶地要林志耕也来背一背。林志耕说,我可能忘的差不多了。这样吧,我就背一篇北宋时的一位大文豪范仲淹写的《岳阳楼记》吧,奴,你看这书上有,这是我记得最最深刻的了。

众姐妹见林志耕手上的书厚厚的,要背的古文比她们的要长要难,纷纷静下心,瞪大眼睛看着书上的古文听她背诵。

林志耕沉思了一下,用普通话缓缓起声背了起来:“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五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己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薄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

林志耕顿了顿,声调逐然升高,带着一种崇敬,一种感怀,一种悲戚诵曰:“嗟乎!予尝求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

众姐妹听着林志耕那悠扬顿挫的背诵之声,尤其是最后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时,志耕几乎是带着悲怆的激情音调朗诵,一个个都被深深地感染。

妇女主任说,这位古人是不是我们老族长经常给我们提起的三天喝一碗稀饭浆糊,苦读书,举进士,做清官的范仲淹范大人?

林志耕说,是的!是这位让后世都敬仰的圣贤。姐妹们说,志耕,你肯定还能背别的古文,你用官话背得很动听,再给我们背一篇吧。

林志耕看着姐妹们是这样的诚恳和喜欢,欣欣然地说,好的我就为姐妹们再献献丑吧。就在背一篇唐朝的大文豪王勃的《滕王阁序》吧。

“豫章故都,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落霞与孤雁齐飞,秋水与长天共色。呜呼!胜地不常,盛宴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具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

妇女姑娘堆里有读过初中的捧着志耕手上的《古文观止》,看着书,听着她朗朗上口,声情并茂地背着古人的文章,与书上的一字不落地背下来,都赞叹她的用功和刻苦。

每一天的晚上,林志耕与妇女姑娘们就是这样度过难忘的夜晚。

她与关含章也更亲近了。

自从关含章担任了工地副总指挥后,祝支书是总指挥,邱德彪自然也是工地的副总指挥,县里来的章工程师是工地技术总顾问,他们更忙了。四位领导吃住在一起,研究部署工作在一起,整日忙的不亦乐乎。只有晚上吃完饭后,她俩才能见上一面,在工地的操坪上走一走散散心。有拖儿带口的村民则利用傍晚收工的时间赶回去顾一顾自留地,看看家里的老少妻儿。剩下的都是些值班的民兵小伙子和知青们。因此,每到晚上,工地就安静了许多。

去年春节,含章硬是把林志耕和她的父母聚合在一起,两辈人几乎破裂的关系终得修补弥合。并安排两家人在一起欢欢喜喜地过了个年。初二还没上班,二人在城里找了资料,打听了情况,初五就风风火火地赶回村里筹办小水电站。

早两年,含章接到妈妈的来信说,美芝子阿娘和可贞子妹妹一家竟然奇迹般地找到正在中国进行国事访问的日本国首相田中角荣,她们家竟然和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是八拜之交,又奇迹般地举家迁往日本,和她们的父母和外公外婆相聚了。

他跑上山岗,对着东海的方向,心里默默地祝祷:啊!可贞子妹妹,别怪含章哥哥不能送您们远行啊,只能在这崇山峻岭之巅祝福您们了。可贞子妹妹,今后我们只能是在梦里相见了。如果那边有人欺负您,你就回国吧,我是您的好哥哥,我会保护您的。

可是自从妈妈来花溪村看他之后,却在信上满纸地讲美芝子阿娘和可贞子妹妹的事。并说,美芝子阿娘临走时留下一件东西很珍贵,希望儿子抽个空回来,妈妈有事儿告诉他。并意味深长地说,志耕是个好女孩儿,人品也不错。虽然出身不好,但却有志气,有思想。你只能把她当作妹妹一样来看待,千万别有过头的想法。接尾末句还特意加了句“听见没有!”

妈妈的来信和尾巴的感叹号,让关含章着实感到有点奇怪。总之,妈妈的意思很清楚,不希望儿子与林志耕有更亲密的关系。原因很简单,林志耕的出身成分太那个了,言下之意是会影响儿子的政治进步的,是很难有一个好的前途的。

如果说,一对男女整天厮磨在一起,却谁也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爱情的初萌,谁也没有把这层薄纸捅破的话,往往却会被另一个有意或无意地戳穿。妈妈的信犹加上张工程师他们鼓动,如点燃两人爱情之火的引燃物,在含章的心里一下子就燃起了火花。

含章心里想,妈妈也被政治运动搞的神经兮兮的。林志耕不就是成分高了一点吗?那有什么!一个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但道路是可以选择的麽!不让我和林志耕谈恋爱,真是无稽之谈嘛。我就算是爱上这位姑娘,可人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我这麽一个三大五粗的牛屎郎哟。人家林志耕,要相貌有相貌,论人品有人品。这几年在农村这样的风吹雨打,寒来暑往的,那娇嫩的脸蛋儿都没有像我这样的如“黑炭李逵”,那身材变得愈来愈楚楚动人。我能找到这样的女子,我……。

妈妈来信说,要我抽空回去,家里有要事告诉。还能有什么大事儿呢?莫不是爸爸的身体出状况?应该不会呀,过年前刚刚检查的呀,只是血压有点高,那是爱喝烧酒的缘故,妈妈是医生,早就开始对爸爸下了禁酒令了。莫不是妈妈身体差了?应该也不会呀。妈妈自己是医生,懂得如何保养自己。这些事儿对含章来说,都是可以宽心的。那还有什么事儿非要我赶回去的呢?

唉!顾不了这么多了。村里修水电站的事儿这么多,自己又当了一个领导,整日忙的屁股都很难挨上板凳靠一靠,那还有时间回去呢。算了,等工地有一点空余时间再说吧。

志耕见含章手上拿着一封信正发楞,笑吟吟地迎上去问道:“关含章,再看什么信?是伯母写来的吧?能让我看一看吗?”

“噢,是林志耕啊,信?……噢,……是的,是我妈妈的来信。……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妈妈想念儿子了,……没有什么。……”边说边赶紧把信揉进裤袋里。

林志耕见关含章的神情有点慌乱的样子,更觉得可疑,紧追着问道:“伯母的来信,太好了。有没有问到我啊?……伯母和关伯伯的身体好吗?……”

“好,好。说……也没有说什么啦。只是向你问好。……妈妈说,你是一个好姑娘,要我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地对你好,照顾你……。其他就没有说什么啦。”关含章不敢正视面前的这位已经让他动心的姑娘。他脸有点红,心有点不按自己的节律跳动。

“是吗?伯母是这样说我的吗?他是这样对您说的吗?……啊!我太高兴了。谢谢啊!谢谢啊!”志耕听到关家母亲这样地关心自己,心情更是欢快极了。尤其是说要含章像照顾亲妹妹一样地照顾自己,她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大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她心想,这不就是让我们的关系从同学同志的关系向妹妹然后向恋人的关系发展麽?志耕飞晕红遍小脸,心里荡漾着一股幸福的热流。

“含章哥,能陪我走一走麽?”志耕含情脉脉地对关含章说。

关含章大感意外,心早已被她那声“含章哥”叫的像喝醉了酒一样。他不做思索地立即同意并关切地说:“行!但不要走远。荒野之处不安全,怕有野兽出没。”

“不怕!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志耕心花怒放。

十五刚过,十六的月正满圆皎洁,纯洁的月光洒满大地,一切都是那麽地熠熠生辉,就连两个年轻人的心也给辉映的那么地透亮透亮。他们身披银光,信步地向山坡上的五神庙方向踱步走着。

志耕见四下已经无人,便悄悄地拉住关含章得手。见关含章并无反对,于是放胆地搀着心上人的手臂,慢慢地将头也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就这样地走着。两人无语,只听得见两颗幸福的心愈跳愈近。……

两人走到五神庙前的崖岩上坐了下来。含章怕女孩子身子骨单薄,脱下外套披在姑娘的身上。男子汉身上的余温沁溢在姑娘的心灵里,使得姑娘把心上人簇拥得更紧。

……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咕鸣声,志耕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突然她哽咽落泪。含章忙问道:“怎么哭了?……是伤心吗?”

“不!……不是的!是幸福,是担心。是怕这幸福来的那麽突然,那麽快,怕我无福享受这幸福的永恒,怕我无缘撷取这幸福的美丽。”说到动情处,泪流更是恸切。

“哎呀!我的傻妹子,我不会离开您的。我们的心不是已经紧紧地贴在一起了吗。记得有句古诗说的好‘洛阳故友若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含章已经爱上这位饱受磨难的美丽女子,心仪地对她倾述心声。

“啊,这是王昌龄的诗句。”听到含章对自己爱情的剖白,她止住了伤情。温情地地接着说”

“南宋有一位词家叫石孝友,他写了一首《惜奴娇》我很喜欢。词吟道:‘我已多情,更撞着,多情底你。把一心十分向你。尽他们,劣心肠,偏有你。共你。风(疯)了人,只为个你。’……”

“没了?……”含章笑着搂住姑娘的臂膀,把她拥进怀里。

“还有下半阙,又是冤,又是怨,又是恨的,与您我的情怀胸志大所不同,不便吟唱。只是‘我今生不能没有你’,说出我此时的心语。”志耕依偎在拥有博大胸怀的男人的怀里,心里从没有过如此的幸福和甜蜜,她喃喃地自语着。

两人静静地仰望着星汉天河。

突然,志耕问含章““含章哥,您在看您妈妈的来信,对我的问话似乎总有支吾和掩饰着什么,能告诉我吗?”

“噢,儿行千里母担忧嘛。”含章支开问话。对志耕说道:“您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我的一生将拥有三个女人的爱。”

“啊!通常都说一个男人一生会拥有两个女人的爱,您为什么说有三个女人的爱?”志耕有点诧异,瞪着疑惑的眼神。

含章笑了笑,说:“傻妹子,看您紧张的样子好像要吃人。这三个女人嘛……,第一个自然是伟大的母爱啰,这第二个应该是纯洁的兄妹至爱咯。这第三嘛……就是我的恋情至爱。”

“您的恋情至爱是谁?”

“您明知故问。”

“非要您亲口说出!”

“身无彩凤双飞蝶,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就要您亲口说出嘛.”志耕此时已经沉浸在幸福的爱河里,撒娇地嗔怪含章故弄玄虚。

“平日里您总是对我板着一副正经的脸孔,今日里您还是给我一碗酸菜泥鳅汤,让我喝得又酸又滑溜。我可要生气了。”

“我说,我说。……通过这麽长时间对您的接触和了解,我发现,我……我爱上您啦。”含章结结巴巴地鼓着勇气终于把心底的渴望额迸发出来,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大声地对姑娘说:“尔燕,我爱你。”说完,紧紧地把姑娘抱在怀里。

……

“含章哥,我也爱你啊!可是……可是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你啊!……我怕我会影响您的前途和事业,所以我总把心底的热恋深深地埋藏。……我的心里是多麽的苦恼啊。……我又怕失去您,不仅怕失去您的爱,更怕失去我一生的希望和方向。……呜……呜……。”

“不哭不哭,我的好尔燕,别伤心。我发誓,我会好好地爱您,保护您。……我爱的是您这个人,这与家庭出身有什麽关系。大不了我们就在这个山村里过上一辈子。这里不是挺好的麽?……您看,这里的乡亲们对我们多好啊!祝支书、桂花婶、妇女主任……还有阿胜……更有革命老妈妈,他们多好啊!就是‘八卦先生’祝精光,你别看他整天都是神神兮兮的,可是对我们却是充满着关爱之情咧。”

含章为心上人拭去泪花,安慰着她那颗正在弥合的破碎的心灵。他知道,只有爱情才能弥合心灵上的痛苦;因为有了爱情,什么样的痛苦和损碎都能胶合。他发现,月光下的心上人的脸上隐约地闪现着美丽的光轮。他情不自禁地轻吻着心上人,两颗心紧紧地跳动在一起。

……

高山无人,工地安详。远处工棚里隐约地传来小青年们打扑克、下棋的欢笑声,而五神庙山岗处传来的是阴森森的猫头鹰的咕鸣声和松涛声。月光下,五神庙的轮廓显得是那麽的威森和苍凉。

突然,他俩听到庙里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万籁之中,这个声音十分地清晰。不一会儿,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却是有节奏的敲鼓的鼓点声!

志耕惊恐地把含章紧紧地抱住,浑身有点战栗不已,她望着含章说:“含章哥,这……这庙里真的有鬼啊?!我……我害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不要怕!”含章毕竟是军人子弟,虽说胆壮,却也不免有点心惊。他凑在志耕的耳朵边悄悄说:“不管发生什么,目前我们是势单力薄,还是先悄悄地退回去。”

……

二人胆战心惊地从五神庙坡岗崖岩处逃了回来。吴可和村上的几个小年轻正在娱乐,玩扑克的、玩跳珠珠、下象棋的,个个兴致勃勃。见到二人从外面跑了回来,志耕的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吴可笑着对大伙说:“你们看哟,这两个家伙出去压马路,肯定是遇到大头鬼咯!看看你们的丑样子。哈哈哈!”

“哎呀!是真的呀!……真的是可怕啊!庙里头真的有鬼呀!……鬼上楼敲鼓啊。……吓死人了!”志耕惊魂未定,喘着气对大伙说。

吴可顿时来了精神,扔下扑克牌对含章问道:“含章哥,真的有鬼啊?!……是真的吗?”

小青年们也觉得实在新鲜。连知青的头头也遇上了庙鬼,更加证实了老人们传说的是真的。

陈萍和曾淑芬害怕起来,七嘴八舌地对含章说:“哎呀!我们工地离庙不远啊,万一半夜里这鬼找上门来,我们可怎么办哟.”

村里的小青年笋头像证明了地球是圆的而不是扁的似的对着吴可大声嚷道:“我说是不是?这上辈子传下来的,说五神庙里有鬼神就是真的嘛!好你个吴可,一进村就嚷嚷着说是封建迷信。我们那个邱大头的胆子还没有你的大呀!那年他都被吓得丢了魂。他家里还请了巫神为他跳了三天的神才把他的魂招了回来呢。这下子你信了吧?!”

“我就是不信!他邱大头敢去我也敢去!他去了被鬼吓死我才不会被鬼吓死呢!要不要我和你打赌!”吴可这愣小子就是一副初生牛犊的气慨。

团支书曾水泉喝道:“你们不要吵了!吵什么!这是打赌的事儿吗?这是两条路线的斗争!当前正在开展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斗争,我看呀,应当把这封建迷信与阶级斗争的大方向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利用工地的宣传栏深入地开展起来才对。”团支书一板正经,煞有介事。

关含章起初听他说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心里一紧,以为曾水泉这家伙又要对林志耕来一个阶级斗争什麽的。后来一听是仅仅在宣传栏上批判批判而已,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吴可却不理会曾水泉的这一套,他的嗓门更高:“这算什么阶级斗争不斗争的,别在这里吹毛求疵。大不了就是一个有没有鬼的问题嘛。……含章哥,你有胆有识,我一直都服你。你说,你带着我们去捉鬼,怎么样?!”

笋头和村里的男女小青年一听捉鬼,纷纷嚷道:“不行啊!不行啊!如果让老族长知道了,还不要扒了我们一层皮啊!这五神庙的鬼可不是什么小鬼呀,那可是神灵啊!动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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