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阴历八月十五.中秋.戌时.无风。
榆树庄死一般地寂静,在这样一个传统的节日,只闻得几声惨淡的狗叫,划破明月下浪漫的夜色,一切都笼罩在不祥的氛围中。
村头的大祠堂里,灯火通明,地上躺着一具年轻的尸体,一具干净的男尸。尸身的面貌整洁,却扭曲的异常恐怖。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死的,被人发现时,他正悬挂于自家的房梁下。奇怪的是,死者悬空的脚下并无供踏的物件,是有人风腊肉一样把他挂上去的,还是另有原委。大家的心头都起了不安的念头。
祠堂的大门紧关着,除了孩子,全村所有的大人都齐集在此。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地上的尸体。村长和村里最有威望的刘老头站在祖宗的神牌下,背后祭祖的佛香燃起缭缭的青烟。在众多的牌位之中,其中有一块用黑布蒙着,上头积满了灰尘。刘老头取下托在手掌之上,轻轻弹去厚厚的尘土,用颤抖的手揭开了包裹起的黑布,上面闪着金漆的一行字。华月梅之灵位。
刘老头抚摸着牌位上的字迹,喃喃自语道: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村民们听刘老头嘀咕着这段话,脸都煞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她是谁?”村长刚满十八岁的儿子刘富生问道。
“华月梅――华月梅――是华月梅。”刘老头目光呆滞,嘴巴不由自主地嘀咕道。
“华月梅还没死吗?”富生不解,看看刘老头手中的灵位,道。
“你懂什么?”村长呵斥道。
富生闭口不语,退回到父亲的身后。
祠堂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村长蹲到尸体的跟前,抬起死者的下巴,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用粗麻绳勒的痕迹。他摇了摇头,站起身,众多的目光都跟着他。村长是这里最具权威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引起大家内心的恐慌。所以他没说话,至少在这时,他只能叫村民们先回去,留下村中十几位带辈的老人和儿子福生,共同商讨对策。
村长摸摸儿子的头,问道:“富生,如果为了全村人的性命,叫你做出牺牲,你会不会怪爹?”
“我不怪爹。”富生未加思索道。
“真是我的好儿子。”
“富生还是孩子,你想要他做什么?”刘老头看着村长,道。
“当年王道人留下的那段话,我想大家都还记得。”
“你说的是吊尸绳。”刘老头脱口喊道。
村长点了点头。
大家顿时变得焦躁不安,唯有富生不明,正抬眼在众人的脸上扫视。刘老头用发抖的声音说道:“可是――”
“我自有分寸,这事待以后再说。”村长急忙打断他的话。
刘老头从供桌上端下烛台,用手捂住火头,招呼大家盘腿坐倒在地上。烛光照在大家的脸上扑闪扑闪的,拖出满地的身影。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子夜时分,村长总算说服了大家勉强接受了他提出的请求。老人们也都陆续地起身离去。村长叫醒早已坐在地上睡着的富生,要他随众人一同回去休息,他和刘老头留下为死者守夜。刘老头望着富生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怜惜道:“可怜的孩子。”
村长眼角闪动着泪水道:“谁叫他命不好,做了我的儿子。”
希望他不会有事。停顿片刻,刘老头又说道:
“现在我们还缺少三样东西。”
“雄血,春草和尸泥。”
“前两样还好办,只是这尸泥――”
村长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道:“明早就下葬。”
2.吊尸绳
早晨,富生独自坐在门口的空地上发呆晒太阳。他这几天都感到很奇怪,村里人见到他都礼敬有加,好象他一下成了村里的大红人,每天都有人拿些鸡、鸭、腊肉和活鱼到他家。父母都会来者不拒,然后毫不吝啬地做给他吃。
远远地,刘老头正步法矫健地朝他家这边赶来。他站在富生的面前,想说什么?又低头往他家的大门走去。富生也跟了过去。
村长见刘老头进门,道:“你来了。”
“雄血和春草我都准备好了。”
“好的,今晚我就去取最后一样东西。”
“雄血和春草是什么?”富生在刘老头背后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