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大山里的风吹起来那声音还怪碜人的,呜呜的就像鬼哭一样。偏偏今天还有一弯月亮在重云中露出了头,落去了大半叶子的树杈阴影投到山林之中,摇摇晃晃仿佛鬼魅的影子在飘忽。
就在高冲张网以待的时候,铜山到新城二百多里的路上,库班带领着将近一万奚族军队,丢弃了所有的粮草辎重,轻装向铜山方向疾奔,后面一万契丹军也是紧咬着不放!狂奔的奚族人不时有人掉队,很快就淹没着契丹人的洪流中,没有泛起一丝血花就从人间彻底消失了。
要是从高空中俯瞰,两万骑兵在辽水平原上一前一后奔驰,场面甚是壮观,一路上尘土飞扬,轰鸣声传出很远很远,连林中的鸟儿也扑棱着翅膀,观看着大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库班骑着一头神骏的高头大马上,带领奚族大军人往北方狂奔,胯下的战马已经浑身是汗水,身边的战士们的战马也是口吐着白沫,有的四蹄一软倒了下去,马上消失在奔腾的铁蹄之中,大对人马过后,只见地上血呼呼的一堆烂肉,双方的马力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就靠着一丝毅力苦苦的坚持着。
天上繁星点点,指明了前进的道路,狂奔半天,契丹人也已是疲兵。但是奚族同样强弓之末,也跑不快。双方就这样在平原上追逐着。迎着寒冷的夜风,不时回头张望的库班反而觉得凉爽了不少,反思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整个白天库班带领着奚族军队的消极怠战,让一直处于焦躁的耶律光辉大为不满,接连派出两名督战官也是无济于事,逼急了恐怕他们反戈一击会更为麻烦,不逼吧他们懒洋洋的哪里有一点打仗的样子。萧思慕也不主动请战,一直冷眼的看着,让耶律光辉也大为不满。
眼看着新城攻城战胜利在握,有几次契丹兵冲上了城墙,都被南门调派的援军击溃下来,明显是奚族人不出力,让唐军减少了不少的压力,东南两门赶过来不少的援军!难道奚族人和室未人看出什么了?
唐军和渤海军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契丹大汗也是一天几遍来信催促回军北撤!耶律光辉咽不下这口恶气,一直压着军令不予执行!今天下午辽城大军汇合,要是再攻不下来的话,明天无论如何要撤军北上了。胜败在此一举了,耶律光辉冷眼看了看萧思慕和木兰格说道:“两位将军,你们各自回到军中,你我一口作气拿下新城,城里的财富我们一人一份!”
萧思慕和木兰格心中暗喜,终于可以解脱了!拱手道:“将军,我们新城城内见”然后拨马赶回各自的军营。耶律光辉挥手叫过一个千骑长,低声在耳语了几句,这名千骑长不停的点头,然后带领着一个千骑队离开大队,向北呼啸而去。
原来这个千骑队的离去,就是耶律光辉为了防备室未和奚族人不轨,在通往铜山和哥州的山路上埋伏,专门劫杀奚族和室未信使,了解他们目前的心态。所以才有了黄昏时分奚族信使被契丹人追杀的场面。
奚族军队远远的看到萧思慕的归来,高声欢呼着,一个千骑队嚎叫着迎了上去,裹挟着回到奚族大营内!萧思慕回到帅帐内,召集了所有的千骑长和库班前来议事。听完库班的计划安排和李明的信件后,思索了一会道:“库班将军,你这个计划算是详细,不过要冲过契丹人的军营,这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冲了过去,一万人马最后还能剩多少?”
库班思索了一会,叹气说道:“先前将军被困,我们无奈只好趁着契丹人人困马乏之时冲击营寨,争取冲出多少是多少!也是无奈之举!”
萧思慕点点头,这两天在耶律光辉的营帐里也考虑了好久,不得不承认在目前这个现实条件下,库班的计划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再过一天,最迟后天,奚族和唐军联合的消息传来,到那时只有拼死一战了。
接下来朝着有利于奚族实施计划的方向发展,辽城方向回军的顺序是室未人先行,奚族人中间,契丹人压着粮草辎重,财物奴隶最后启程!午饭时分,室未人的先头队伍已经到达南门,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五千奚族军队就能到达新城奚族大营!萧思慕一边在营中等待五千军队的汇合,一边传令全体士兵马不离鞍,刀不离手,随时等候出发!
这时,耶律光辉也传来命令:“萧思慕立即前往帅帐议事,不得有误,否则军法从事”,契丹传令兵一直站在奚族帅帐前,等候着萧思慕一同前往,萧思慕听后苦笑道:“看来耶律光辉这个老狐狸嗅出什么味道了?”
库班拱手道:“将军不可再亲身冒险了,看是否能够拖延一下?”然后转身对库卡说道:“你去招待一下外面的契丹传令兵,好吃好喝,女人送去几个!”
萧思慕忙说:“慢,库班将军,我了解你的想法,这个方式行不通的,这些都是耶律光辉的亲兵,不吃这一套的!看来只有我亲身走一趟了!”说完面带苦涩的笑容。
库班和几位千骑长起身拱手道:“将军不可,我等誓死保护将军之周全!”
萧思慕苦笑着摆摆手道:“几位将军,我个人安危是小,上万将士的安危是大,我要是不去的话,恐怕引起耶律光辉的怀疑,徒增不少突围的难度!就这样定了,我走后,全军听从库班将军的全权调度!明白了!”
几位千骑长喊道:“将军,不可”
库卡拱手道:“将军,我有一个完全之计,既不引起怀疑,又能保将军周全!”
“哦”萧思慕期待着看着库卡,示意说下去!几位千骑长也期望的看着库卡。
“辽城五千军队会在一个时辰后到达军营,将军不妨半个时辰后前往契丹大营,一路上耽误一下时间,然后萧勃千骑长突然袭击契丹传令兵,然后汇合全军袭击契丹西大营,突围而出!”
萧勃千骑长不解的问道:“辽城五千军队感到军营一定是人困马乏,是否还有余力到达铜山县城呢?”
萧思慕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契丹人也是一样,他们一个上午忙于攻城,困乏程度不亚于我们,那好,只有这么办了!”
库卡马上拱手道:“我马上支应一下契丹传令兵,告诉他们将军身体不适,半个时辰后跟顺他们前往契丹帅营!”
库班也跟顺着库卡走了出去,陪着笑脸拉着契丹兵喝酒吃肉玩女人去了!其中一名契丹兵接受了库班一袋金子后,返回大营先行复命去了。
下午二点时分,辽城外围奚族军队返回新城军营,库班集合全部人马突击新城西门契丹军营,付出二千人的代价,一路狂奔突围而去!耶律光辉震惊,点齐一万铁骑一路衔接追杀,这样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临江铜山地界,路口拐角的山坡上。
高冲此刻倚靠在一颗大树之上,一直冷眼看着筋疲力尽的狂奔两群人马,他就是等待就是这个时刻。先前担心随风而去,高冲不相信一支疲惫不堪的契丹骑兵能够在自己的铁壁合围之下,能够逃出生天。他一直等待着这样的机会
库班的奚族大军看到铜山县城下,点点篝火,一支步兵战阵在拒马的后面张箭以待,一直焦躁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原先的担忧随着步兵战阵的出现,也顿时烟消云散了,库班暗想道,李明,你没有负我!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冲到拒马前的奚族战士们可没有库班那样的镇定和放心,看到前面一支军队拦住自己的面前,一阵慌乱,,不知道是冲过去还是,,,纷纷勒住马匹停顿下来,所以回头张望着。
库班立在马上,大声喊道:“二郎们,不要慌张,前面是接应我们的大唐军,并分两路绕过去!快,不可冲乱大唐军的阵型”
感觉到一线生机的奚族军队,顿时士气大震,嚎叫着发泄着一个下午的郁闷,纷纷勒马绕拒马而过。
后面紧紧追赶的契丹军同时发现奚族人的异状,也勒住马匹观望着,当看到不远处的熊熊点燃的篝火,城头上随风飘扬的大唐战旗,心里一阵冰冷,明白了,原来奚族人预谋已久了,早已经安排接应的人马,自己怎么办?冲杀过去,人可以靠着毅力而战,马力已竭,一支没有马力骑兵冲杀擅长步战的大唐军,无疑是找死,况且对方人数不详。
铜山城下,辽东军阵内突然发出声声怒吼,鼓号齐鸣。
士兵们的喊叫声惊天动地,对面惊魂未定的契丹军大恐,一阵人仰马翻的慌乱过后,契丹万骑长才稳住队伍,准备迎接唐军的进攻。然而,对面的唐军在那一阵吼叫过后,再度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