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得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流动。
一道薄薄的门隔开了动静两派人。门内活动的人们正跟死神抢时间,门外静止的人们在饱受内心煎熬。
在贺伯的劝解下,司老太爷勉强用了点早餐,保镖们除了残,都悄悄换了一批又悄无声息的换了回来。
梁天仍旧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坐在墙根,漫长的时间里一动不动。
当朝阳把窗棂的投影移到手术室大门上的时候,门上的灯终于熄灭了,一阵脚步声混着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撞开了大门,一群医者护士围着病床迅速前进,众人并未看到床上人的具体情况,纷纷尾随着也想跟进病房,却被一位医生的一根手指和一句“患者醒了才能探视”施了定形咒集体在病房外呆立了近一小时。
终于,就在司老太爷本就不多的耐性快要用光的前一刻,一名护士出来通知:“病人醒了,可以探视了。不能太多人,病人刚脱离危险。”
进入病房的是司老太爷,贺伯还有残,一进病房就看到一幅惊心动魄的景象:
床上的人大半个身体都包裹这白色纱布,一只脚被吊起,唯一不受束缚的手却在缓慢而坚定地避开护手的手。
“不要动!针头要拔掉否则血液会倒流!”
护士小姐还从没见过一醒来就和白衣天使“过招”的重伤患者,吓得语气都有点中气不足。
重伤患者仍在奋力躲避,动作中连带着身体都震动了,情况很危险。
“少爷,不要乱动,让护士拔针头……”
贺伯伸手想制住司源的手,不料他的动作却是更激烈了。
贺伯眼底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抬头看了司老太爷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十分凝重。
贺伯皱紧了眉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种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洁癖,拒绝任何人碰触的情况,曾经在少爷身上出现过,而且就爆发在少爷出国读书前的那一年。
少爷怎么突然……
贺管家正疑惑不解,一道单薄的人影快速越过他的面前,一把抓住空中挥舞的手。
“流血了……”
奇事发生了,床上的人突然停止了动作,任由梁田按住他的手。护士终于顺利拔出已经倒流了一大段鲜血的针头。
动作中护士的手难免会碰到司源的,司源又开始挥动,梁天赶紧交握住那手掌,他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bsp;和管家忍不住又转头看了一下司老太爷,发现他眼底竟有一丝动容!
小小的,后果却异常严重的危机暂时解除,病房内一时静默。
司老太爷、贺管家看这专注的司源,司源注视着床边握着他的手,眼神哀恸,只敢盯着他的手看的人。
久久的凝视之后,司源的唇终于动了动,吐出一句虚弱无力的话打破了平静。
“你是谁?”
霸道总裁与乡巴佬_三点水_第74章雨人_小说_连城读书
no。74雨人
“你时谁?”
什么?
屋子里的人同时心里一突,这情况……
梁田一时讶异得忘记了怯意,猛抬起头来,就撞进一双漠然的眸子里。
眼前的双眸,并不时记忆中熟悉的。
记忆中的眸子,明灿如阳光下的雪山,总是发出灼人的光。
那光,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也有仍在他的注视之下的感觉,更别说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不管是在看书,做饭,还是在做什么,总能感觉到那种充满占有欲,似要把人灼伤的专注眼光,
而自己,总是不敢看那视线,像是怕会不小心便融化了或是陷落了一样,怯怯低下头或是移开视线假装专心于什么事物。
情动的时候(这种时候很多),那双眸子里便会雪片纷飞。并不是冰天雪地的景象,因为每一片雪花都是绯红的,有的甚至像簇簇赤红的火苗。
当他贪婪亲吻自己,肆意抚摸自己,强势进入自己的时候,漫天火焰的眸子里就会射出霸道、邪魅、不可一世的光芒。
这时候,虽然知道那光也许会把自己焚烧直至成灰烬,可是自己总是不自觉失去理智,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地任由自己投入燃烧。
心就是那样慢慢融化,渐渐陷落的吧。
梁田回忆着记忆中的眸子,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眸子依旧明亮,却是真正的雪峰冰川,除了些疑惑,满满的都是淡然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不甚明显却不容忽视的厌恶!
梁田忽然觉得有什么和力气一起悄悄从体内流失了。
术后苍白的完美双唇微微动了一下,梁田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它上面,即期待又有点害怕和矛盾,紧张地等待着。
手下不由用力握紧,纱布底下仍未愈合的伤口又流血了,血液渗出纱布,斑驳而刺眼。
梁田丝毫没有痛感,反倒是被他抓着手的司源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地吐出一句:
“丑死了。”
满心的期待却等到这句话。
梁田感觉身上的精气神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轻飘飘的消失在曾经对自己勾出无数个邪魅的,满足的甚至是宠溺的笑意的嘴角,瞬间抽去,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梁田面如死灰。
(bsp;因为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因为从未听过的厌恶语气。
梁田的世界在破裂,在坍塌,在陷落。然而对其他人来说,只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
司老太爷最先反应过来,对残厉声吩咐:
“把他拖出去!”
残只犹豫了半秒,便依令把梁田拖抱起来,中途遇到一点阻力,梁田的双手紧紧抓着司源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