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藤蔓植物在墙体内外攀爬,荒芜的杂草随处可见。当我们靠近这栋老旧的建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你确定这里面能逮到小猫小狗?
丁丁担心的问了一句。
妮妮鄙视的看了丁丁一眼,率先走进了楼里。我和丁丁只好跟着。
腐坏的味道扑面而来,长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一个个房间。走廊的墙壁石灰脱落,木制地板扑着厚厚的灰尘,天花板上则挂满了蜘蛛网。
妮妮提议:我们分头去寻找吧。
这筒子楼内部共三层,上下之间都通过旋转的木梯联结,在妮妮的分配下,我在一楼寻找,丁丁上二楼,而逞强的她则主动去了三楼。
尽管是大白天,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建筑物内行动,还是让人感觉不适。要说心里一点不犯嘀咕,那是自欺欺人,可是人活一口气,不能让妮妮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才是关键,我可不愿意我的后半生要活在她的阴影里。
我听到丁丁和妮妮“嗵嗵嗵”的上楼,踩得木制楼梯吱呀作响,真担心这老朽的楼被他们弄垮,将我们三人活埋在里面。不过除了头顶落下的灰尘,基本上还没出现那样的征兆。
我沿着一楼走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依次检查。让人失望的是,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除了残破的门窗骨架,什么都木有。
很快的,我就接近了走廊的尽头,并不抱什么希望的走进倒数第二个房间。依然是相同的光景,从房间结构到门窗的损毁程度,与之前看过的房间如出一辙,可是,我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同。
这种感觉从我踏入房门的那一刻就一直存在,并且在我绕着空房间走了一圈的过程里,越来越强烈。到底是些什么不同呢?我努力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这时,我注意到靠近窗户的一角,地板上有面积不大的一块凹了进去,形成一个浅浅的坑。恰好一抹天光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坑的位置,那地方突然闪了闪,在眼角晃动片刻。
不久前刚下过雨,大概坑里有积水,我推测那晃动来自于水面对阳光的折射。
我走近前,蹲身查看,果然跟我的推测差不多,浅坑里填满了雨水。
从哪里飘飘扬扬一粒蒲公英的种子,正好落在水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庄子《逍遥游》里的描述: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恩……是这样的吧,人心跟这浅洼不是相同的道理?假如我们的心灵不够广博厚实,它能承载的生命重量就有限;可是假如我们的生命能像这种子般轻盈,不被各种俗世纷扰和无止境的欲望塞满,那么心灵再单纯浅薄,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一样能自在的学会承担。
所以,只要能卸下对于我来说过分残酷而显得沉重的过往,我就能获得新生吗?可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生命印记,要我如何淡忘呢?而且一旦遗失了它们,我还是我吗?
我胡思乱想,盯着那洼浅水出神,水面印出我头部的倒影。突然,我看到倒映的那个我露齿对我笑了一下。
我猛从思索中惊醒,揉揉眼睛,笑容消失了,我还是那个我。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怀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眼花了或者产生了幻觉。
我刚刚明明没有笑的啊?为什么倒影会做出不同的举动?再说,就算是我笑了,我怎么可能露出牙齿?那不符合我的习惯,我平时笑从来都不会露齿的……
想到这里,我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这时,从很远的上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妮妮的惊叫。
我慌忙转身朝楼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