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在黑暗中如何看,也不知看什么东西,只含糊地答应了一声。牙牙便拉着我向左边走,她从身上摸出了什么东西,哗拉一声像解开了一条锁链,接着她又打开了一道门,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房间,房间中的更寒之气扑面而来,寒气中有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气味。我正在狐疑,啪的一声,房间中亮起了一盏灯。
一盏白炽灯,一间小石屋,白色充盈其间。
我的头皮微微发麻,石室的地上整齐摆放着六具赤裸女尸。
女尸皆双腿并拢,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长短不一的头发都曾被人细细梳理过。她们生前都是美丽的女子,即便是已经变成伤痕累累的死尸,仍是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艳尸。特别有一个胸乳上绣着花蝴蝶的女尸更是吸引人的眼球。把这样的女尸搬到医学院课堂上让学生观摩抚弄肯定会引发一帮痴男怨女的生理反应。如果真有阴间,她们这样的女鬼肯定照样大受欢迎。生也风流,死也风流,这便是她们的命运。曾听一位老人讲过:“别他娘的盼着自己在阴间和天堂就能大翻身,那里更黑暗,官还是官,民就是民;穷的照样穷,富的会更富;你这辈子受欺负娶不上媳妇,到了那里,势利鬼们会希罕你?”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珍惜此生此世正该是聪明人一贯的做人原则。
牙牙满意地看着女尸,说道:“她们都在认错,死了还在忏悔,你满意吗?”
“她们……”
“运城的警察们肯定吓坏了,从现场运回去的尸体一个接一个不翼而飞。嘻嘻,闹鬼啦!”
“她们是那些红杏女?”这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猎妻者的作品竟悉数在此。难道是因为公安局丢了尸体才缄口不言的?如果这样,受害者家属肯定不答应。
牙牙没给我思考时间,她拉了我一把,笑道:“行啦,看一眼就可以了,这些狐狸精死了还让你这么上心!”
她关灯重锁了门,不知在哪里一按,嘎吱吱,大闸吊起。
一片光明,一阵热风。柔软淫靡的光明,蒸气般的热风。我们到了一座大殿。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宏伟大殿,垂下排排大红宫灯。大殿正中铺一条绣金红地毯,通向一座半人高的白玉台,台上幔帐重重,砌金堆绣垒成一方宝塌。一个花花绿绿的人在宝塌里半躺半卧,塌旁有两个侍者。离得远了,眼睛又花,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台下红地毯两侧各侍立一列黑衣人,黑布罩头,各持长镰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殿口驾着两口大油锅,锅下炭火正红,锅内油烟滚滚。
我们就站在油锅下。我早已生了一身白毛汗,忍不住靠近牙牙,抓住她的手,想分享一下她的清凉。她的手在我汗手中一滑而脱,道:“需要壮胆的吗,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我很平静,这些人穿上怪装,摆开怪仪式并不能让我更迷惑,所以我不理牙牙的问话,反问道:“这么大锅烧油,够威风!你们是不是从运城炼油厂接来一个管道?”
牙牙噗嗤一乐,道:“哪里呀,我出来的时候还没点,肯定是小娇子刚点着吓唬你的。”
“哦,你们人挺多,这多么镰刀是请哪里打造的?”
“你有没有正经,咱们到这个地方时不已经有这些塑像了吗?只不过后来给他们穿上了衣服。”
原来是塑像,那正中座上肯定会有一个神台供着塑像们的主人,这个大殿就是那主人的神殿。我本来就相信牙牙戴玉娇这些人不可能下这么大功夫开挖一个地下宫殿,他们只是借窝下蛋而已。那么,这里原来的主人又是谁呢?
“喂,姐夫!”牙牙有些生气了,“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呀,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想我姐,她就在上面,你快去呀!”
我裂裂嘴道:“那是我夫人?我怎么好像不认识她。”
其实我感觉到了一点绝望。我早已知晓了对手能力之强大,我能一直挺过来,一方面是出于对于妻的爱,一方面也是盼着来至在一个地形复杂的空间,我好见机行事,开展运动战,能偷袭能躲藏。但现在这样一个场所,我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只要一动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致我于死地。但我不能放弃。如果结局注定了是我死,那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眼花嘛,这一道上一会儿黑一会白的,你哪里看的清。”
“是吗,她怎么不来接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牙牙狠狠在我背上推了一把。我腾腾向前冲了十几步才稳住身子,脚下没停,大步向“夫人”的卧塌走去,忽然有所思,又转身大步走回来,皱着眉向牙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我和你姐的卧房吗?我和你姐颠鸾倒凤时,你们可以随便看?”
牙牙犯了迷糊,喃喃道:“我没说呀。”
“嗯,我知道,”我尽量让自己笑得猥琐,“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早已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说出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其实对你姐早就厌倦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我深情望着她恶心的黄眼睛,“我知道不能再拖,咱们结合吧!”说着伸臂就来搂抱牙牙。
牙牙吓得啊了一声,身子一晃躲避我的动作,却脚下一滑摔倒于地。我趁势压在她身上,搬起她的头。她的身子刹那间生温,剧烈颤抖着。
我管不了许多,既然找到突破口就一定要做到底。我先自己闭了眼,伸唇向她长了几根白毫的秃眉吻去。我那胃的承受力实在有限,所以尽管闭了眼还是没有勇气去亲她的嘴。
她用手推我,手上却绵软无力。她的力量去哪了?
我的唇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她忽然带着哭腔轻声道:“老师不要!”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骨碌离开她的身子,手撑着地面,大瞪着她,惊问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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