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桶金 8-10_京城浮生笔记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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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金 8-10(1 / 1)

8

当孙成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时,发现屋里黑着灯。他在打开灯的同时顺便溜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二点多了。胡微微显然已经睡了,正当他便蹑手蹑脚的朝里走时,震惊的发觉这个他最熟悉的地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木地板被擦得和新装上时一样,在灯光下闪着早已久违了的光泽。原本堆放着杂物的餐桌也放到了原本属于它的位置上,几把散落在各处的餐椅也被重新集中到了这里,并且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摆在了餐桌周围。一块绣花的台布正铺在上面不算,上边儿还多了个素未谋面的水晶玻璃花瓶儿,一束红玫瑰正在那里姿态优雅的绽放着。他带着一种看西洋景儿似的心态正继续观察着周围的变化时,这才发现胡微微今天这工程可真是干大了,连客厅中间的吸顶灯也被换成了一盏雪亮的水晶灯。原本灰头土脸的沙发和茶几这会儿也都焕发了青春,全都铺上了美丽的绣花制品,一套从没见过的英式茶具在茶几上象他展示着不菲的身价。他那原本懒散而凌乱的北京单身男士住宅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有人间烟火味儿的,甚至是很温馨的地方儿,以至于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从没有如此清晰的字眼儿,那个字就是“家”。谢颖娜在这一瞬间被他定格在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女神般的位置上,在他心海的最深处被珍藏了起来,他此刻很想马上看到作这一切的胡微微。

正当他站在客厅里感慨万千的时候,里屋的灯亮了,胡微微身穿一袭绛红色的丝制睡衣出现在里屋的门口儿。睡眼惺忪的样子里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楚楚可怜。她看着孙成的样子,她怯生生的问道:“孙成,你生气了吗?我自己做主收拾了你的房子,我…….”孙成的心头毫无来头儿的掠过一阵莫名的感动,他走上前把胡微微揽在怀里,轻轻的拂弄着她有些凌乱的发梢儿柔声说道:“很好,我很满意!从来没这么满意过!”胡微微抬起头真挚的说:“孙成,你真好!”孙成吻了她一下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别再我的房子,你的房子的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只要不拆房就全由着你,听见没有?”胡微微感到一种自出娘胎就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居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她太喜欢孙成和他带给自己的这种感觉了,她很怕有朝一日自己那可怕的身世会暴露在光天画日之下,孙成那时一定会带着鄙夷义无返顾的离开她,就象离开一堆街头上没人清扫的呕吐物一样。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孙成以为她冷了,连忙松开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快躺着去,别搬来第一天就感冒了。”胡微微执意坚持着给孙成倒了杯茶才回到了床上。孙成则意犹未尽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欣赏起胡微微这一白天的杰作来。小屋被她收拾成了书房,孙成发现这里在多了好多陌生的小家具和高档的摆设儿的同时,也有不少熟悉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他大声的称赞着走回了卧室,立即感受到颇具神秘感的灯光朦朦胧胧的从床头儿那盏新买的落地牛皮灯里散发了出来,胡微微象个新嫁娘一样,庸懒的半坐在全新的卧具里,脉脉含情的看着他。她那两条雪白的胳膊闪烁出诱人的光泽,一双大眼睛里那迷离的眼光让他竟有了一种不知身处何方的幻觉。他不禁满足的想,那些所谓功成名就的大丈夫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在狂乱的迷醉之后,孙成搂着在身旁瑟瑟发抖的胡微微关切的问:“微微,你怎么了?”胡微微听见他问又使劲儿缩了缩身子,答非所问的说:“你知道,我……我没文化……”孙成笑了:“我初三毕业比你也强不到哪去,没文化就不活啦!”胡微微还是不知所云的说着:“我家很穷,穷得你都无法想象,我小时侯都六岁了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去一回县城得走五十多里山路,我真怕再回到那里…….”孙成听了却感觉到很有趣儿,忍不住赞叹道:“太好了,我最喜欢山了,你们那儿有河吗?”胡微微好象没听见一样,仍旧幽幽的自言自语着:“我实在不想回去了,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孙成侧身看了看胡微微,一股带着怜悯的寒意取代了刚才火热的激情,他感到这个女人对自己浓浓的爱意里透着的那一缕若有若无又似是而非的杀机…….

9

自打上礼拜第一天上班的谢颖娜就郑重的告诉孙成,他虽然很有天份,但对于这个行当儿来讲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的时候起,公司的实际领导人就成了谢颖娜。她在一番紧锣密鼓的张罗下,终于使这个公司高速而有效的运转起来了。先是五六个熟悉业务的青年男女被招聘了进来,然后是通过一大帮经纪人与绝大部分策划内的明星和演出团体一一的签约并支付了少量的定金。原本静悄悄的公司里喧闹了起来,络绎不绝的电话铃声和电脑键盘的劈啪声,以及走来走去的员工和访客使公司的那几间办公室显得拥挤不堪,忙碌异常。孙成他们仨也给谢颖娜指挥得滴溜儿乱转,很少有工夫儿瞎侃了。

望着窗外正在落山的太阳,谢颖娜长长的出了口气,姿势优雅的活动了几下身体,把桌上的一大堆文件整理了一下来到了孙成的房间。她把手里的文件往他面前一丢,如释重负的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这次文化节开幕式演出邀请的演员和重要的团体都已经签下来了!”孙成拿起那些文件一边儿兴奋的翻阅着,还一边儿讨好的说:“天那,难怪当年刘备不论费多大劲儿也得请人家诸葛亮出山呢,咱公司要没你,这些事儿打死我也干不了啊!”谢颖娜妩媚的一笑:“得,得!你可别拿我跟诸葛亮比,承受不起!只要你觉得我干得是有效工作就行!”“有效,太有效了!”孙成由衷的称赞道。谢颖娜笑着站起身来:“那就好!”说完轻轻的拍了拍桌上的文件:“有了这些文件,你三天后去洪江市开协调会时底气就足了!这么算下来整个活动全搞完,除了预期的那四五十万,等于又赚回了公司前期的投入。我这个行政总监没还行吧?”她说完这句话,没听见孙成回答,却发现他正在紧张的寻找着什么,那样子颇有准备翻箱捣柜的架势。“我说你这是找什么呢?我跟你说的话听清楚没有?”谢颖娜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孙成一看她问,马上停下手着急的回答:“前几天我让范德刚给我从雍和宫那块儿请的香不知道哪去了?”谢颖娜感到十分奇怪的问:“你找香干什么?”孙成看着中计的谢颖娜坏笑着说:“那还用问?当然是准备给你这活菩萨烧了呗!”谢颖娜气得笑着数落道:“贫吧,你这人真是没救儿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洪江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市长丘正高刚刚听取了新任秘书长吴圆通关于举办文化节的报告,他看似满意的对他说:“好,你真不愧是在北京工作过的,一下子请来了这么多明星大腕,真给咱们市里办了件大好事呀!”吴圆通正想趁机会摆摆好儿,不成想丘正高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不满又补充道:“不过,刘书记今天跟我说了,盛大的开幕式和丰富多采的活动本身绝不是咱们的最终目的,你怎么不多请些国内外的知名企业代表来,尤其是外商来呀,那才更有说服力吗!也符合班子年初在会上定的,‘打开门,请进来。’的政策呀!别忘了咱们目的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呀!”吴圆通被这番话惊出了一头冷汗,久在官场的他很清楚,这种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其实已经是在旗帜鲜明的兴师问罪了。他不禁懊恼的想,都怪胡微微这个小婊子,自己当初完全是为了尽早摆脱她才没顾上在这件事上多下工夫儿。当初甚至连孙成那个公司的底细都没摸清就匆匆的签了约,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好在孙成还真对得起他,在北京那边把准备工作做得十分有声有色,没惹出什么乱子来。但无论怎么讲,自己那会儿的确是莽撞了,以后绝对不能再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了。当他很快又想到自己在当时胡微微随时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害的前提下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方式时,又感到自己这么干的确是当机立断的大丈夫所为。连那些古人不是也常说“毒蛇缠身,壮士断腕”吗?更何况自己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全须全影儿的坐上了秘书长的宝座了吗?毫无疑问自己当时的做法一点都没错,现在唯一应当想的问题就是怎么进行补救了。他最擅长的不就是变不利为有利吗?当他由此联想到自己就那样把那顶绿帽子甩给了孙成时,他感到有点内疚,觉得那个孙成的确有些无辜。就在这一刹那,他已经转完了这些心眼儿,心里也有了主意。“丘市长,您是不知道啊!”吴圆通带着诉苦的腔调儿说:“我也是考虑到想给市里省点钱,邀请外商也好,邀请国内五百强里的企业也罢,这公关费本身就不老少了。如果这些人真的来了,那接待费可又是一大笔钱呀!本来我是准备在文化节前夕在宣传方面多下点工夫儿,看看有多少企业能自动来找咱们。现在看来我真是有些小家子气了,我一定尽快弥补!”丘市长听了他这番话,不禁马上对这位即将担任副市长的前驻京联络处主任刮目相看起来,他那副花政府钱比花自己钱还心疼的架势立即取得了他极大的好感。前一段那些在他耳边聒噪这位主任生活奢侈,花钱如流水的传言在这一刻已经是不攻自破,烟消云散了。他满意的笑了笑,用开导的口吻对吴圆通说:“同志呀,该省的一定得省,该花的也一定要花啊。我看你再增加点预算,把这事彻底搞好彻底的落在实处!”吴圆通知道自己已经一击得逞,连忙点头哈腰的恭维了丘正高几句。市长又嘱咐了他几句就忙着批阅起文件来,吴圆通见状赶紧满口答应着退了出来。轻轻的带上房门后,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着实为自己的急智感到高兴。高兴之余,他冷静的琢磨了一番自己在北京这么多年营造的关系网,里面正经的企业家还真没几个。外国小姐他倒见识过不少,可外商却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儿去找。苦恼之中,孙成那天上认识凤凰,海里认识龙王的形象慢慢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并很快的定了格。这小子看来有点道行,索性再让再他赚上一笔吧,在帮自己过关的同时也算自己追加给他的绿帽子补偿费吧。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就要给孙成打电话,可朝窗外一看天都快黑了,机关里的人都忙着下班呢,不由自主的又把手机揣回了兜里。他想还是明天早上再打吧,那小子这会儿准回家了,弄不好胡微微那小妖精就在旁边,自己还是逐渐淡出她的记忆才好,这号人必须得少去招惹。不知怎的,一想起胡微微,她那勾魂儿的样子又象一股风儿似的钻进了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初和她在一起时那种难以言传的感觉来。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意乱情迷,又无端的发起了痴来。可当他无意中看见窗外主管教科文卫的赵副市长正前呼后拥的从楼下走过时,立刻意识到现在正是他最敏感的时期,绝对出不得一点差错。连忙收摄心神,大声的招呼司机备车送他回家。

吴圆通没有想错,此刻孙成的确已经回到了家里,胡微微正搂着他的脖子起腻呢。“哎呀,老公!咱们就出去吃吧,求你了!”累了一天的孙成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抱怨道:“好,听你的,你是真不怕我累呀!”早就收拾停当的胡微微撅着嘴幽怨的摇晃着他说:“人家都在家里憋了一整天了,带人家出去散散心就不行啊?”“好,那就出发吧!”孙成叹了口气,带着疲惫的神态站起了身来。

他们打了辆车,在胡微微的带领下来到了西单附近一家专门经营鲍参翅肚等高档海珍的“海皇宫”,门前两位身材高挑的迎宾女郎恭敬的拉开了镀金框的大玻璃门,当他们穿过了一条由养着各类生猛海鲜的大玻璃箱组成的甬道后,便来到了颇有西欧贵族庄园气派的大厅里。大厅中间的喷泉旁,一位钢琴师正在弹奏着轻柔的乐曲。胡微微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孙成望着雪白的桌布上那些精致的餐具和它们下边垫着的镀金底座儿心里没了底,他趁着还没有服务生来张罗的工夫儿压低声音对胡微微说:“我说,咱们赶紧走吧,这地方儿肯定特宰人!”胡微微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我的老板老公,今天是什么日子?”孙成琢磨了半天也没意识到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可他又不想承认这一事实,便使用了以往遇到难题时常用的办法,故意转移着主题的回答说:“当然知道,今天是两千零五年九月十一号。”胡微微略感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进一步提示道:“谁问你几号了,再好好想想上个月的今天咱们在干什么了?”这一下孙成有了一些印象,可又实在拿不准到底对不对,把心一横便顺嘴胡蒙道:“那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好象还在北海划船来着。”胡微微略感失望,不太满意的望着他说:“对呀,我还当你全忘了呢!”孙成带着侥幸过关的满足笑了。心里不屑的想,我还以为美国人那天把本拉给抓住了呢,既然这也值得庆贺,那以后可得把这日子给记住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记起今天上午公安局的小张打电话把他叫了过去,在还给了他那枚暂扣的戒指时,还在把他送到门口儿时特意告诉他,那个自称黄卓的李芳已经被检察院提起了公诉,很快就要判刑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还和小张开玩笑的说了句:“可惜了,那可是个顶级人才呀!”一想到那枚钻戒此刻正老老实实的躺在手包里,孙成立刻感到有了资本,便装出莫测高深的样子反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记不清了?”胡微微正想回答,正好服务生捧着做工精美的菜谱儿走到了桌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这个话题。“请问二位现在点餐吗?”服务生礼貌的问。孙成随手接过菜谱儿一看,就被上面陌生的菜名儿和标价的位数给吓住了,连忙对服务生说:“您先忙去吧,等会儿我叫您。”服务生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孙成马上用明显含糊了的口气对胡微微说:“这儿太贵了,咱们换个地方儿吧?”胡微微笑道:“亏你还是个老板呢?放心吧,今儿我请你!”说完,没等孙成表态就高声叫回了服务生,熟练的点了几道让孙成心中暗骂她败家老娘们儿的菜,又很气派的吩咐道:“来半斤干捞翅儿,用虫草炖!”服务生连忙记下,然后又恭敬的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胡微微从她那货真价实的lv皮包里掏出一张淡绿色的磁卡说:“从我在你们这儿存的酒里把那瓶芝华士拿来,再上两瓶绿茶!”然后又老道的嘱咐了一句:“我要的炖翅一定得是天九翅,明白吗?”孙成看傻了,觉得自己跟在港片儿里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很老土的开口问道:“怎么着,这地儿还能存酒?”胡微微卖弄的说道:“原来我表哥总在这儿请客,因为他们喝得都是好酒,所以凡是剩下大半瓶儿的或是买了单没开封的就先存在这了,好几瓶呢!”孙成摇着头慨叹着:“我怎么觉得你倒象个刚留洋回来大小姐一样,我倒跟那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很有那么一拼了呢?”胡微微咯咯的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她忽然想起了孙成刚才有个没有说完的话题,连忙问道:“老公,你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孙成这时也想起钻戒的事来,笑着对胡微微说:“闭上眼,看我到底忘没忘今天是什么日子!”胡微微深感意外的闭上了眼睛,幸福的叫道:“原来你没忘,我开心死了!你是要送我礼物吗?”孙成把那个装戒指的小盒往她手里一塞:“可以睁开眼了,你自己看吧!”胡微微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马上象韩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惊叹:“哇噻!钻戒耶!”嚷完,她立马儿站起身来整个身子探过桌面儿,飞快的亲了他一下。孙成不禁暗暗为自己随机应变的才能而得意了起来。

正在这时,凉菜陆续的上来了,服务生当着他们的面把大半瓶琥珀色的芝华士倒进了一个堪称工艺品的玻璃樽里,又咕嘟咕嘟的往里兑了一瓶儿绿茶。孙成象个傻二似的在旁边儿兴致勃勃的看着,直到那服务生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说了声:“请慢用。”恭敬的退开了,他才摇头叹息着回到了现实中。

胡微微惊喜的端详着那枚钻戒,象个贪玩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最喜爱的玩具一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过了好一阵,她才深情的凝视着孙成,把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孙成的面前象耍赖又象央求的说道:“我要你给我戴上!”孙成微微一笑,轻轻的握着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两个人举起酒杯砰的碰了一下,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仰脖儿干了杯里的酒。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儿,一大樽酒就见了底儿,在胡微微的坚持下最终由她刷卡买了单,两人走出门来到了繁华的西单大街上。胡微微虽然喝得小脸绯红,却依旧头脑清醒口齿伶俐。孙成可不行,他真有点上头了,不仅如此,他还已经热血沸腾的进入了状态。他指着一家法国红酒的专卖店对胡微微说:“老婆,再买几瓶儿,咱俩回家接着再喝!”这还是孙成第一次这样称呼胡微微,本来没什么事儿的胡微微却感到了一阵比酒醉还厉害的晕眩,她幸福的点头叫好,拉着孙成就走进了那家商店。俩人回到家里立即就展开了战斗,就着冰箱里唯一的一盘剩菜豪饮了起来。当三个空酒瓶儿并排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俩人已经全都醉了。醉眼朦胧的孙成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喝,便口齿不清的躺在床上吹嘘道:“老……老婆,我发现跟…….跟你喝酒不醉,我现在就一点儿没……没醉,再喝多少都没事儿!”胡微微却趴在他的胸脯上一动都动不了了,正在那儿文不对题的自顾自的发表着演说:“你……你给了…….给了我做人…….人的感觉,为这感觉哪哪怕再活一天也……..也够了……”

10

孙成是在第二天上午接到吴圆通的电话的,通过谢颖娜这一段时间不断的敲打,他那海阔天空胡吹乱侃的毛病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在听清了吴圆通新的要求后,他沉吟着回答说:“吴主任,这个事儿我得和我们公司的谢总监商量一下,反正后天咱们不就见面了吗,到时候面谈吧!”那头的吴圆通可没他这么沉得住气,在电话里焦急的说道:“哎呀,那可不行!这事儿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准话儿,要不然市长问起来我没法儿答复啊!”孙成正琢磨着怎么回答呢,吴圆通又在那头儿换了一种兄长开导小弟的语调儿:“老弟,你可想好了,这挣钱的机会别人打着灯笼都没处找,你可别错过了呀!”孙成使劲儿的揉着太阳穴,他的脑袋还因为昨天的狂饮而象要爆炸似的蹦着疼呢,他想了想回答道:“行!我今天一定给您个准话儿。”。挂上了电话,他攥着手机踌躇了一会儿,便大步朝过街天桥那边公司所在的大厦走去。因为离公司太近,范德刚又天天给谢颖娜支使得脚不沾地儿,所以他这个总经理也就没人接了,每天步行上班成了他的必修课。自打谢颖娜来到公司后,孙成虽说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虚心了许多。可从打那时候起他又添了个新毛病,那就是谢颖娜不在的时候他就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了。就象刚才那样问题,要换在几个月以前,别说吴圆通让他邀请的是外商了,就是问他能不能买到还没出厂的神州10号,他也早就满口答应了。

谢颖娜用嗔怪神情看着孙成,还不停用手在鼻子前使劲儿的扇着,好半晌才皱着眉头朝他不满的说道:“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难道你老婆也不管管你吗?”宫殿喜在一旁起哄架秧子的插嘴说:“哼,我看没准儿就是跟他那老婆一块儿喝的呢。”面对谢颖娜凌厉的眼神儿,孙成顺口儿应付着:“没有的事儿,别听他胡说八道!都怪我们楼下的那个苏瑞,这小子昨儿涨了工资,烧包得非要请客……..”谢颖娜嘲讽的盯着他说道:“别紧张啊,我的董事长大人!你还不如跟你老婆喝呢,那样儿没准儿还少点儿。就是碰上不花钱的酒你才喝多了,我这么说没错吧?”孙成装傻充愣的检讨着:“对!我是贪小便宜来着,我…….”说到这儿,他忽然明白了过来,眼珠子一翻,嚷了起来:“哎,我说咱们谁是头儿啊?你们俩怎么跟审贼似的?”谢颖娜和宫殿喜哈哈大笑了好一阵子,谢颖娜才忍住笑对宫殿喜说:“瞧,把头儿惹火儿了,咱们这回可是快该下岗了。”宫殿喜也笑着凑趣的说:“还真是,咱这不没事儿招事儿吗?他就是跟麦当劳的姐姐麦当娜喝的也不碍咱的事呀?”说着冲孙成连作揖带敬礼的走了。孙成一边儿招呼着谢颖娜坐下,一边儿显摆着:“颖娜,我又谈了个新业务,就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接得下来?”谢颖娜望着孙成催促道:“还卖什么关子呀,你倒是赶快说说,要不怎么知道能不能接呀?”孙成把刚才吴圆通打的那个电话的内容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最后还还补充了一交道,他们跟北京几百家国家级社团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不论你想找哪方面的人他们都能替你组织。反正人家那边儿路句:“他还一再嘱咐我,今儿就是上了吊也得给他个准话儿呢。”谢颖娜听了不禁看着孙成感慨的说:“真是傻人有傻福儿,怎么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说到这儿,她稍微想了一下便对孙成说:“我看这事儿能干!我过去和一家公关公司打过子特野,咱这个业务应该不算个什么事儿。要急,咱们现在就去找找他们吧!”孙成敬佩的望着谢颖娜伸出了大拇指夸道:“你真行!”谢颖娜俏皮的和他开了个玩笑:“那你还等什么?叫姐吧!”她万万没想到,孙成可比她会玩儿多了。她话音才落孙成就大步走到门口儿,一拉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儿出去了。这下可把谢颖娜给弄糊涂了,心说这主儿到底是怎么了?让他叫个姐也不至于恼了呀?她这儿正琢磨着呢,就听见孙成已经在外边冲着屋里喊上了:“姐!咱走吧!姐!姐!……..”谢颖娜怕他当着外面一帮子员工出洋相,连忙走了出去。一看孙成正在那儿盯着门坏笑呢,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愣了,不明就里的伸着脖子看稀稀罕儿似的等着看这位董事长兼总经理管谁叫姐呢。谢颖娜闹了个大红脸,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孙成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冲她亲热的叫着:“姐!快走吧,我已经让德刚先下去倒车了!”谢颖娜反应快,干脆大声答应着:“走,走,走!我这不是来了吗?”说完,她威严的用目光把那些看热闹儿的员工扫视了一遍,那些跟着捡乐儿的家伙们纷纷低下了头,干起自己手里的活儿来。她飞快的瞪了幸灾乐祸的孙成一眼,高傲的仰起头朝大门走去。孙成趁这当口儿给了不明就里的宫殿喜一个鬼脸儿,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谢颖娜身后走了出去。这一下宫殿喜明白了过来,摇着头自言自语的小声念叨着说:“这孙子,才老实了几天就又准备着开锣了。”

孙成和谢颖娜在北京英杰公共关系顾问有限公司里见到了那个叫程兵的主管,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程兵请他们稍坐,转身走进了玻璃隔间儿,俩人眼瞅着他拿起电话就是一通联系。当程兵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位主管告诉他们,除了可以保证邀请一部分著名的国内企业代表去参加文化节外,还答应组织一个人数不少于二十人的外商嘉宾团准时赶到。孙成高兴极了,掏出手机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圆通。谢颖娜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用使劲儿的一捏制止了他。接下来,双方因为经费问题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谁都希望对方能够作出让步,自己却都咬着牙根儿不肯吐口儿。孙成一向就沉不住气,好几次他都想投降了,却被谢颖娜用各种坚决的暗示给拦住了。他很想劝她见好就收,但当他看见谢颖娜始终和程兵谈笑风声的谈论着圈儿里的趣事儿,都绝口不再谈业务时,心里跟猫抓似的起急。本想插嘴赶紧拍了板儿,终于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转眼就过了晚饭时间,程兵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态,很欧化的耸了耸肩膀说:“两位,你们的要求太高,时间又这么紧,如果再一味的打压价格,我们就实在帮不上忙了!”谢颖娜微笑着端起了面前的纸杯,慢慢的喝干了剩下的咖啡,才抱歉的说:“真对不起,我们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光是咖啡就没少喝。改天我专门请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屋新来了一个新加坡的咖啡师,煮得咖啡还挺不错的。”说完拉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的孙成,就起身告辞。程兵带着惋惜的神态说:“既然咱们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我看咱们只有下次合作了,那两位就请慢走吧。”当程兵把他们送到电梯口时还自负的告诉谢颖娜:“谢总,你这个案子时间这么紧,在北京除了我们恐怕还真没人敢接呀。”谢颖娜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他:“程主管,咱们现在也算熟人了,我就实话告诉您吧,其实我们公司已经接了承办文化节的甜活儿,找您纯粹是为了锦上添花,我们总不能为了面子就倒搭钱吧?”

来到了停车场,孙成焦急的问道:“姐,咱们真走啊?那钱不赚了?”谢颖娜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点了点头:“对,不赚了!”孙成虽然觉得可惜,但对于谢颖娜的信任却让他感觉到她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干脆就不再琢磨,降下车窗玻璃,掏出根儿烟就抽了起来。谢颖娜挥手驱赶着烟雾笑着说:“行,你真够意思,上午酒气冲天,下午又拿烟熏我!看来那笔钱你真是不想挣了是不是?”孙成连忙猛嘬了两口把烟扔出了窗外追问道:“怎么那笔钱还有戏?”正在闭目养神的谢颖娜眼都不睁的问道:“咱们现在到哪儿了?”孙成诧异的回答:“快到西单了!”“放心吧,最多在到西四之前,就该有信儿了。”谢颖娜仍旧闭着双眼说道。果不其然,车又开出了大约一公里,谢颖娜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对孙成说:“是程兵!”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孙成听见程兵在电话里说道:“谢总,刚才我们王总回来了,一听我说咱们刚才谈的事儿他挺感兴趣,至于那价格就按您的报价来吧。王总说大家都在北京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就不再斤斤计较了。您能马上赶过来吗,王总想请您吃顿便饭。”谢颖娜用没显出一点惊喜的语气平静的对程兵说:“对,王总说的对,大家都是朋友嘛。我这就回去,但请你转告王总这顿饭一定得我请!”

孙成一边掉头一边五体投地的对谢颖娜说:“姐!你和那个叫诸葛亮的真是很有一拼!”谢颖娜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乖,一口一个姐的叫,我非让你叫老了不可!”孙成仔细的端详着谢颖娜发自内心的说:“说实在的,你一点都不老,跟你在一块儿我总觉得昨天咱们还坐在同一张课桌上呢!”谢颖娜好象根本没理会他的话,从容不迫的说:“一会儿到了地儿你抓紧给吴主任打个电话,就说这边谈判因为资金问题卡住了,让他多少再追加一些。”孙成不明就里的问:“怎么?你准备给公关公司的个那头儿再加点儿价?”谢颖娜气得伸手拿手指狠狠的点了他脑袋一下:“你呀,可够真气人的!这叫城下之盟,这会儿不要的话,过后儿你可别嫌赚得少!”孙成总算明白了她的全部意图,高兴的学起了一部老电影里大反派那句著名的台词:“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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