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工作十多年连下属都不会教?”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工作做不好,顶撞上级倒是得心应手,啊?”
老大头更低了。
“不??????”,我紧紧拉住黎兵,不让他说话,杨凌照看看我的动作,笑得更冷。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走到周冠青面前,把腰弯成90度,“对不起,周副总经理,之前惹您不高兴,您大人大量,请不要和我这样的小人计较,我眼神不好,即近视,又散光,有时看不清东西,可能您觉得我拿不好的眼光看您,但这真的是误会,我也没说过一句您不好的话,请您原谅我!”我一直没有直起腰,怕站直了就会忍不住夺门而出,眼睛酸涩得只能紧紧闭着。
在死一般的寂静后,上面的人终于有了声息,“那个,可能真的是个误会吧,杨叔叔也不要生气了。”
“哦,你眼神不好?我怎么不知道?”杨凌照还不放过我。
我依旧低头弯腰,“杨总说笑了,我只是您公司一个小小的仓管员,您不知道才是理所应当的。”
“哎,杨叔叔,我们别被他们扫了兴了,过去喝酒,哈哈。”
我没有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撞进老大的怀里,他说,“可以了,可以站直了。”
“?????对不起,老大,让你为难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在他环着我的臂膀里说对不起。
“没有,我不相信外面传说的,我只知道你是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老大刚毅的声音说着,老大是知道什么的吧,传闻流言、相同的名字、刻意的针锋相对,“他们眼神才不好,不懂得珍惜宝贝,总有一天他们会为错过而后悔。”
“嗯,那个弄脏你的衣服了,呵呵。”
“幸好我穿的多,衣服湿得再厉害也不会冷,哈哈。”
“那我想先走了。”
“好吧,阿飞。”
“什么?”
“去洗手间洗下脸吧。”
“嗯。”
“喂,黎兵,你要走吗,还是再玩会?”我问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黎兵,呵呵,社会现实的残酷,一时让他晃不过神吧。
“走。”
“等我一会。”我也没有想说话的心和力气。
洗手间镜子里映出来的脸惨白而疲倦,拿下眼镜,眼睛光裸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有点红,有点肿。
我从洗手间回来,大厅正在沸腾,刚才不愉快的小插曲烟消云散,主持人在高喊:“399号,399号你在哪里?”
“怎么回事?”我问。
“抽奖,399和78号中了。”黎兵言简意赅。
399?可笑,运气在给我添什么乱呐,我不想要什么奖了,没有心情,主持人还在锲而不舍。
“呐,黎兵,你上台去领奖吧。”我把号码牌给他。
“不。”他看我一眼,又很快转开。
那算了。
但是主持人再说:“399号这么神秘啊,让我来看看名字,??????哦,有名字了,杨卓飞!”
靠,我忘记进场时登记过,我现在无比后悔没有去民政局办改名手续,没办法,我上班民政局上班,我休息,他们也休息,我几乎能感觉到杨大总裁和周副总的眼光向我射过来,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举手,“是我。”
会场有一瞬间的安静,主持人快速回过神,干笑几声,“请???????这位同事上台抽奖。”
我平静地迎接各种眼光走上去,从抽奖盒里拿出一个乒乓球(好老土的办法),9号。
主持人哈哈一笑,“你真是好运气啊,我们箱子里有0到9数字的球若干个,你一下就抽中最高奖啊,奖金是900元现金和900元我们公司各商场的购物卷。”
主持人声音高调地说,底下却没多少反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大家好像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黎兵老大他们担心地看着我,我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
“哦,对了,领取奖品还要过表演才艺这一关,这位同事,你要表演什么?”
“不可以直接领取吗?不行就不要了。”我淡淡地说。
主持人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既然参与了,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杨大总裁突然懒洋洋地说。
总裁发话了,我又怎么可以不听,我笑笑,“想要我表演什么?”
“那个,”旁边一个我忽视的身影站出来说,“我78号,也中奖了,还没表演纳,我们一起吧。”
我转过头,很奇怪竟然有人会要跟我这个一口气得罪公司两大boss的人同台表演,主持人可是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念。
竟是那个我第一次来总部遇见的那个女孩,我还记得她叫曹琪娜,还很丢脸地在人家面前哭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现在她正对我友好地微笑,我也泛起一个笑容。
“我们唱歌吧。”她对主持人用陈述句说。
我感到了她的好意,选了一个人人都会的表演。
“我会弹吉它,伴奏交给我。”我说,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很快就有服务员送来一把吉他,我试了试音,五星酒店的东西果然一流。
“你想唱什么歌?”我调好音问她。
她皱皱眉说,“还没想好。”皱眉的样子真是可爱。
命运
我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首以前很爱听的歌,眼前仿佛是我用mp3听着这首歌坐在大学图书馆里痛苦地背着单词,这个情景现在离我是多么的遥远,永不可及!
“有一首歌,不知你会不会唱,英文的,歌名叫dailygrowing,爱尔兰的民谣。”我轻声哼了一段。
“我会,我也很喜欢这首歌。”她眼睛亮了。
“那我们就唱这首吧。”
“要不我们换过来唱,你唱女声,我唱男声,我唱歌不太好,男声唱的比较少。”
“呃,好的,谢谢你。”自己不拿手也要帮我。
手指轻拨琴弦,旋律悠然而出。
dailygrowing
daughter:
thetreestheygro;
树在长高;叶在变
manyisthetimemytruelovei’veseen;
许多次;我看到他,我的真爱;
manyanhourihavee,
几多时;我独自对他长久凝视;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他还小;但他在一天天长大。
father;dearfather;you’vedonemegreatwrong;
父亲啊亲爱的父亲,你似乎对女儿犯下大的错误
youhavemarriedmetoaboyg;
你把我嫁给了没有成人的男孩;
iamtdheisbutfourteen;
我已经二十四;他却只有十四;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他还小;但他在一天天长大。
father:
daughter;deardaughter;i’vedoneyounowrong;
女儿;亲爱的女儿;我给你的安排并没有错;
ihavemarriedyoutoagreatlord’sson;
我把你嫁给一个显耀贵族的儿子;
heforyouwheniamdeadandgone;
一旦我老去;他将是你可以依靠的男人;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他还小;但他在一天天长大。
daughter:
father;dearfather;ifyouseefit;
父亲啊亲爱的父亲;如果你认为合适;
tocollegeforanotheryearyet;
来年过后;送他读大学吧;
i’lltieablueribbonallaroundhishead;
我要用蓝绸带缠上他的头;
toletthemaidensknobsp;告诉年轻的女孩;他已经结婚。
onedayiyfather’scastlebsp;曾经有一天;越过爸爸的院墙;
ispiedalltheboysplayingbsp;我看到一群男孩在玩球;
andmyowntruelovebsp;我的真爱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he’syoungbuthe’sdailygrowing。
他还小;但他在一天天长大。
father:
andsoearlyinthemorningatthedawningoftheday;
那是曙光微现的清晨,
theyesportandplay;
他们冲入草场锻炼游戏,
andeverbsp;她一直注视着他,却羞于告人,
butshenevermoreplainedofhisgrowing。
但是现在她再无从抱怨他的成长.
daughter:
attheageoffourteenhe;
十四岁,他已经成为已婚男人,
attheageoffifteenthefatherofmyson;
十五岁,他已做了我孩子的父亲,
attheageofsixteenhisgraveitwasgreen;
十六岁,他的墓地都已经绿草如茵,
anddeathhadputanendtohisgrowing。
死亡终止了他的成长.
i’llbuymylovesomeflannel;i’llmakemyloveashroud;
我买来法兰绒,给我的真爱做着寿衣,
it;thetearsthey;
一针下去,泪如雨下,
it;hobsp;一针上来,雨是泪滴,
cruelfatehasputanendtohisgrowing。
残酷的命运终结了他的成长。
是谁在我们头上作着自以为是安排?生存、死亡或是剧变,身在其中,我们的反抗是不是弱小得有些可笑?
我回过神,发现会场有些安静,曹琪娜也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怎么了?我用眼神询问她,她说:“你唱得太好了。”
“谢谢两位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再让两位来??????”
“主持人,下一位了。”我打断他。
“那好吧,你唱得那么好再唱一首嘛。”后一句是小声跟我说的,我没理他。
“可以领奖金和奖劵了吗?”多出来的横财,姑且看作是我抛头露脸唱歌的劳动所得,几乎快比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father小姐,今天多谢你了。”我和曹琪娜下来后我真心跟她道谢,愿意在我处境不好的时候帮助我。
“呵呵,daughter先生,其实我也没帮你什么的,我一个人还不是要表演,有你一起还好过关嘛,再说了,”她语气一转,“谁让我是father呢,当然要帮我的deardaughter咯,呵呵。”
“阿飞!”黎兵在叫我。
“那我先过去了,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哦呵呵,”她笑得有点嚣张,凑过头来得意地问,“你该不会是想追我吧?”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我淡笑。
“看你这小身板,勉强能当个替补的吧,呵呵。”
“哦,那以后我尽量长结实点吧。”
“就这么说定了,再见,daughter先生”
“再见,father小姐,新年快乐!”
“阿飞,叫你也不答应。”黎兵走过来,有点幽怨地说,“你认识那个女的?”
“以前到总部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好,乐于助人。”
“哦。”还是闷闷的声音。
“哎,你兄弟我中奖了,你沮丧个什么劲啊?”
“那个,你唱个情歌有必要唱得那么凄凉吗?”他以为对唱就一定是情歌?
凄凉,不至于吧,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红斑
“那个,你唱个情歌有必要唱得那么凄凉吗?”他以为对唱就一定是情歌?
凄凉,不至于吧,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我唱的不是情歌,是父亲和女儿之间一场对话,关于两个人不幸的命运,被神捉弄的命运??????,”拉回思绪,“走吧,回去了。”
“杨卓飞!”怎么又有人叫我!
我转身,看见我们仓管部李经理在叫我,我们只得走过去,“李经理,您找我什么事?”
“你叫阿飞是吗?刚才表现不错,很有音乐才华嘛,杨总还特地表扬了一下。”他大力拍拍我的背,以示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