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北方山群中的saintfranka,是很有名的露营盛地,一方面海拔较高又地势平坦,夏天来了特别凉爽,离城市也不算非常远,所以游客还满多的。一般而言,大部份人都是坐火车到山脚的车站,再等每日两班的登山车到营区。
但我们抵达时,游山车的晚班时间已经过了。虽然附近有旅馆,但john觉得运动运动也好,所以提议走上山去,我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我才不想让友人看扁我。
「真的不行我可以背你啊。」john看著精神不济的我调侃道。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安顿好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鬼才行,john和站台人员说明的状况,描述了男孩的穿著长相,通知各火车站广播。站务长请友人填一些资料,以便孩童的父母可以联络,我和小鬼就坐在车站外的行李上等john回来。
「这只灰狼是什麽品种?」小鬼看著灰狼说道,下了车後,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我怀疑刚才的笑容会不会是幻觉。
「johnny吗?他是墨西哥狼。」我回答。
「墨西哥狼?这种品种体型有这麽大吗?」
男孩站在johnny面前,由於我的狼真的很高大,四肢著地也比男孩高上一个头。那孩子伸高双手,好像想要摸灰狼的头,johnny便顺从地把头低下来,男孩把小手放在狼的两耳间,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啊,他确实比较特别,听说他以前是狼群中最壮硕的一位。」我走上前去,摸著灰狼的耳朵,然後看著男孩:「你对狼很清楚嘛!」
「嗯,因为vincent很擅长这些。」
「vincent是谁?该不会是你爸吧?」
男孩「唔」地一声,似乎有点後悔自己说溜了嘴。不过他很快恢复老成持重的模样,抱著他的雀鹰不发一语,这时我看到john跑了过来。
「找到了!」他边跑边说:「听说有人在我们出发的那站到处找他的孩子,特徵就是带了一只幼鹰在身上,那边的人说他正坐後一班的火车赶过来,大概再一个多小时就会到。小鬼,你还说你不是走失?」
「我没有走失。」男孩面无表情地说。
我看著那小鬼,很好奇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人。不过不管如何,一定是忧心如焚吧!我想像著他们全家重逢的样子,会很高兴地抱在一起,还是扳著脸骂他一顿呢?我从来没有和亲人接触过,所以无法想像那种感觉。
过了快两小时左右,天色都暗了,末班火车也抵达这个荒僻的车站。有个男人从车头跳了下来,张望了一下就朝我们跑来,看来是男孩的父亲来了。不过妈妈好像没有跟来的样子,我看见他拚命地跑著,一面跑还一面伸手向前。
「morris──!我终於找到你了!!」
我回头看了眼男孩,他一动也不动,仍旧面无表情地看著狂奔过来的老爸。男人跑到我们跟前五公尺的时候,忽然碰地一声跌倒了,然後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继续跑:
「morris!你没有弃我而去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男人一把抱住男孩,竟然开始哭了起来,一面擦眼泪一面叫著男孩的名字,虽然那样子有点滑稽,不过我还是有点感动:「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准哭,跟你说过几次了,你几岁了?这麽大的人还哭哭啼啼,像什麽样子?」男孩表情漠然。
「我是真的很想你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叫你不准哭听到没有。」
「是。。。。。。morris,对不起。。。。。。」
「vincent,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人多的地方要先看清楚指标,才能离开定点去上厕所?你总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去上个厕所人就不见踪影,我跟站务人员说你走失了,他们还以为我在开玩笑,然後票又放在你身上,害我只得偷偷摸摸上火车。」
我和john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们父子俩,男人还在一抽一抽地哭,morris扳著脸瞥向一边。原来他说「我才没有走失」,并不是骗人的。
「好了,找到路就算了,别哭了。我们的行李呢?」
「啊。。。。。。!」
「丢在原来车站了对吧?要是我拿得动行李,我再怎麽说都会扛上车的,唉,为什麽大人都这麽没用呢?」morris这回还真的叹了口气,推开试图把头枕到他身上哭泣的男人,向我们走了过来。
「呃。。。。。。他是你的爸爸?」我呆滞。
morris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著我们。「有事情想麻烦你们。」
(bsp;「什麽事?」这回是john开口。
「我们的行李都丢了,vincent好像也没带钱,没办法住旅馆。我是没关系,但是vincent身体不太好,睡在车站可能会有麻烦,可以让我们跟你走吗?」男孩仰望著友人。他怀中的雀鹰也拍动著翅膀:「人家又渴又饿又累又伤心,要好好抚慰人家喔!」
「可是我们是要去露营。」
「那也没关系,至少有个照应。」男孩慎重地说。
於是事情就这麽决定了。我们和车站借了登山杖,问明了路途,据说走到营区要一个小时半的路程,天色终於整个暗了下来,而且天阴阴的。john皱著眉头说:「真是不巧,好像会下雨的样子,我们得快点。」果然走到半山腰,天空就飘起了绵绵细雨。
morris一路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抱著雀鹰沉默地走著。那个叫vincent的男人却一路落在最後面,没走两步就气喘嘘嘘。我和john并肩走在中间,我趁机问他:
「john,刚才那个小鬼跟你说了些什麽?」
「嗯?」
「就是在火车上啊,那个叫morris的不是和你咬耳根吗?」
john瞥了我一眼。「没有什麽,啊!营区好像到了。」
友人说完,扛起他的露营用具就往前走去,我心中大感不满,想说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不过我本来以为要是营区下雨,那就不好玩了,好在过了半山腰,毛毛雨就逐渐停了,云层稍稍散开,露出模糊不清的月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