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我父母说想要见你,他们也想向你道歉。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oscar说著,也不等我回话,用没受伤的手拉著我便往教学楼下跑。看他这麽殷勤,我找不出话来拒绝,虽然我不是那麽想和其他人类见面,何况是别人的父母,再说我也要待在教室等john来。但是他却不理会我的迟疑,只是把我往外带。
「你父母。。。。。。在那里?」我问道。
「在这里,因为里面人太多了,所以我叫他们先在这边等。你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不过我的监护人。。。。。。」
我一面解释著,一面被他拉著跑。他把我带到大楼的一角。就在兔子笼附近,这边平常都由david在照顾,但因为今天一次涌进太多家长,工友们都去协助维持秩序,所以这里空无一人。我第一次被人类这样拉著跑,觉得有点紧张,又有些高兴。
「到了,就是这里。」
oscar停下脚步。我习惯性地走进兔子笼,兔子大娘还在那里,正在替他一窝小兔子讲民间故事,想起不久以前,我还跑来这里捡我的书包,不禁有些感慨。原来人类也是可以改变的嘛!只要我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愿意试著走入人类、理解人类,人类也会慢慢接纳我,我略感欣慰地想著。
「其实仔细去看这些动物,仔细去倾听它们的声音。就算不能完全懂得他们的意思,还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就像人类和人类彼此一样。」我在笼子旁蹲了下来,微笑著摸著兔子的毛,朝那个少年望了一眼:
「喔,对了,你说你的父母是在。。。。。。」
我的问句到这里就停止了。
一道长影掠过我的视觉,我还没机会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感到後脑被人重击了一记,兔子大娘的影像瞬间模糊,我倒在稻草上,挣扎地想爬起来,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击打在我肩膀上:
「白痴。。。。。。谁会原谅你这种人?竟敢叫狼来咬我?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但留在我耳里最後的声音,竟格外鲜明:
「这就是你的报应!去死吧。。。。。。怪胎!」
※※※z※※y※※z※※z※※※
我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的头痛得要命,好像被人灌了西瓜再劈开那种感觉。我只觉得周围很冷,冷到我无法忍受,我捱著像墙一样的东西慢慢爬起来,才发觉我的手无法动弹,好像被什麽东西绑在身後。
我这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我应该是被人打昏了,再被拖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我第一个念头是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的同类,把我这样一个十八岁少年又绑又搬的,要花不少力气,光靠那个叫oscar的一个人恐怕办不到。所以先由他把我诱到约定的地方,再由他的同伙合力制服我,他们大概是这麽计画。
今天是三面会谈,很多人会谈後就跟著父母回去了。所以校方也不会发现少了个人,真要发现了,说句惭愧的我,我从学校消失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恶。。。。。。。。。。。。」
如果john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骂我为什麽这麽笨吧!人类是世界上最会记仇的生物,而我竟忘了这一点,天真地以为事情会像童话发展般顺利。
我艰难地环视周围一圈,我的手被电线一类的东西绑著,完全动弹不得。上衣也被他们给脱了,赤裸的肌肤接触著冰冷地板,当然手机也被拿走了。触目所及还是很暗,但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巨大的铁柜,这个空间完全是密闭的,隐约有烟雾从天花板往下飘。
我忽然明白这是什麽地方,这想法令我全身战栗起来。
「不会吧。。。。。。」
学校兔子笼附近就是垃圾场,而垃圾场连著学生自助餐厅,餐厅里有个相当大的冷冻库,专门拿来放隔日的食材。我一年级时,有只流浪狗趁著中午师傅开冷冻库时跑了进去,结果晚上关门前工友去收拾,就发现流浪狗冻死在那里,僵硬的像根冰棒。
我不知道他们怎麽取得冷冻柜的钥匙,但我十之八九是被关进了那个地方。我也不记得自己昏迷多久,手表好像也被他们拿走了,说不定才不过十分钟,但也有可能更久,但我的腿已经冷到不住发抖,手指也不太能动了。
我不清楚餐厅的人什麽时候还会再开冷冻柜,但我心里明白,在这种地方我绝对撑不了多久。
我试著靠著墙站起来,慢慢地移动到有著微弱光线的地方。还好里头不大,我想那应该是冷冻柜的门,我虚弱地撞了两下,但想当然尔完全徒劳无功。
「喂!外面有没有人!有人在吗?」
我大叫了两声,但冷冻柜的隔音效果很好,四下静无人声。我想现在应该刚过中午,今天又是星期天,只有三年级在做升学会谈,恐怕没人会再来学生餐厅。
我想起了john,他说他会晚一点来。但就算他来了又有什麽用?他要怎麽知道我在这种地方?johnny那就更不可能了,是我叫他不要来城市里找我的。
天花板传来引擎运转的声音,我想过关掉冷冻机,但一来我的手根本没办法动,二来就算没了冷气,我十之八九也会闷死在这里。我无力地坐倒在门边,忽然觉得心中又气又苦,这些人根本就是想杀了我,已经不只是教训我而已了,我竟然做人做到连同学都非致我於死地不可,还真是有够成功啊!
我靠在角落,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但是没有衣物,碰那里都是冷的,我的浏海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觉得冷极了,这种时候,我竟然想笑,而且是想大笑。於是我就咯咯笑了起来。
(bsp;「呵。。。。。。。。。。。。」
早知道,之前就不应该怕尴尬,去跟他见个面了。我在脑海中描摹著那张总是充斥胡须的脸,一个多月不见,友人的五官好像有点模糊了,真是糟糕。我又想到david给我看的,john年轻时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麽英俊的john,真的很迷人。
其实你还挺帅的嘛!我想这样当面夸奖他,即使只有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