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欢快的华尔兹舞曲响起,他俩伴随着音乐的节拍欢快地旋转,在旋转中靠紧,在旋转中升腾。
洛鱼没眨一下眼睛又痛快地喝了满满一杯。
当劲爆的迪斯科舞曲响起,他俩自由地,洒脱地蹦跳着,扭动着,像嬉戏的小鸟,像受惊的跳蚤。
洛鱼没眨一下眼睛又痛快地喝了满满一杯酒。
醉意泛滥。
洛鱼明白,岁月已无法回头。
洛鱼站起身来,朝折磨自己的女人和她的恋人挥挥手。
洛鱼飞快地走出歌舞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放开喉咙对着华灯绽放,川流不息,噪声四起的大街喊了一声:“出租车!”
话音的速度
丁江酒业正在大踏步地向前,它很快将把500亩地收入囊中。因此,隔壁村庄沸腾了。
祖祖辈辈当农民,现在要当工人了,确实让人兴奋。
他们应当感谢那位“猫论”的老人家。他在某年的春天说过很多管用的话,促进了中国的经济再次加速发展。他说,改革开放的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能像小脚女人一样。他说,姓“资”还是姓“社”的判断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他说,计划经济不更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他还说,抓住时机,发展自己,关键是发展经济。
几年后,这些话才传到这儿。这怪不了谁,只怪仁镇离他说话的地方太远了。有时候,声音是按标准音速前进的,比如在科学研究过程中;有时候,它跟光速也差不了多少,比如沿海地区,老人家话音刚落,那儿的人们就听见了;有时候,它比一头老牛还走得慢,比如在仁镇这种地方。
老人家的话音虽然传得慢,但毕竟还是传过来了。传过来了就会令人高兴。当然高兴的是丁江酒业的员工们,因为企业发展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更大的希望。最高兴的还是在隔壁村子住的男女老少们,因为他们就要洗去满身的尘土,端起丁江公司的“铁饭碗”了。最最高兴的是洛鱼的姑妈和大表哥了,因为还有其它好事等着他们。
洛鱼的姑妈德莲在洛家父辈中的大姐,接下来是德繁,德荣,德昌,德盛。黄山是德莲的儿子,是洛鱼的表哥。黄山是德莲永远的痛。他今年三十五岁了,还没有娶上老婆。不过,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差七天就要结婚了。那姑娘精明能干,很漂亮,洛鱼见过照片。一天晚上,洛鱼正趴在桌上做家庭作业,德莲将三个女孩的一寸黑白免冠照片带到德昌家,让素容在其中挑一个。众所皆知,这是素容的强项,她也乐于发挥自己的强项,洛鱼也喜欢看母亲发挥强项时的神情。素容摆弄着照片,眼睛放射出光芒,似乎要穿透姑娘的衣服和肌肤。但她并没有立即拍板,而是将三张照片递给儿子,说,鱼娃,你觉得哪个姑娘好?尽管那时洛鱼才十岁,也对美丽的女人感兴趣。洛鱼学着母亲的样子端详了好半天,指着左边的照片,说:“就这个吧!”这姑娘就这么定了。可是黄山结婚前七天出事了。这姑娘也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黄山在监狱里呆了五年,出来时已经27岁,在农村已算大龄青年。如果单看黄山的长相,算得上姑娘们梦中的白马,可是,一听说吃过牢饭,都拔腿开跑,甚至连煮好的开水蛋也不吃了。洛鱼听姑妈说,她家的好几头猪都吃过招待媒婆的开水蛋。而且每每说到这儿,德莲就落泪了。德莲哭,素容也跟着哭。素容倒不是哭黄山,而是哭土匪儿子洛浪。洛浪和少年黄山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成天打三个擒五个,总少不了惹点事端。也就是说,素容也担心二儿子蹲监狱,讨不到老婆。
黄山本人的痛也是永远的。他爱打架,但他不会去杀人。他虽然不杀人,但他的铁哥们却杀人了。他铁哥们杀人跟他也没有关系,但他跟在铁哥们的屁股后面,就像张二狗跟在洛浪屁股后面一样。因此,他成了杀人的从犯。幸好他离杀人现场最远,否则坐五年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基于这种认识,洛鱼是担心张二狗的,如果洛浪杀人了,张二狗至少是死缓,那他就不会像黄山这么幸运了,不仅讨不了老婆,恐怕进红牌楼的机会也没有了。红牌楼就是仁镇的红灯区,用《家乡的三月》诗中所说,那儿很“有趣”。黄山就去“有趣”过。这是附近村子里人人知道的事。洛鱼高中毕业那年,德莲哭着跑到来说要借3000元钱。素容问:“大姐,出啥事了?”德莲说:“山娃子又遭抓进去了。”素容问:“啥子原因?”德莲说:“山娃在红牌楼嫖婆娘,被警察抓到了。”素容就不再问了。去年春节,洛鱼还跟黄山开玩笑说,表哥,嫖婆娘有啥子意思,染上什么淋病,梅毒,尖锐湿疣,软下疳,尿道炎,腹股沟肉芽肿那就麻烦了,如果染上艾滋病,就只有球朝天了,还不如自己解决。黄山说:“你有女朋友没有?”洛鱼悄悄说:“有一个。”黄山说:“那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洛鱼不开腔了。黄山又说:“表弟呀,其实我也想混出个人样,可一想到讨不到老婆,干活都没劲了。”
现在,黄山干活肯定有劲了。
晚上,一家人刚吃过饭,就听见德莲在院门口大喊大叫:“素容,德昌,我来啦!”
李素容的脸色不太好。一路之隔,人家马上就要脱农皮了,自己却不能,这心里总是酸溜溜的。本来心里就酸溜溜的,德莲又来炫耀,这脸色能好到哪儿去。
德莲见了洛鱼就一脸笑容,把他夸得一塌糊涂。人一高兴,满眼睛里都是美好的东西,即便看见一堆狗屎,也说是上等的肥料,何况洛鱼比狗屎好多了,自然德莲会把洛鱼说成肥料中的精品。
德莲走进客厅,并没有提当工人之事。这让素容吃惊,素容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德莲不紧不慢地从兜里取出五张塑封的三寸彩色免冠照片,轻手轻脚地放在茶几上,“一”字排开。然后说:“素容,你在这五个姑娘中帮我挑一个媳妇。”素容瞪大了眼睛,那神色就像突然看见“猫论”老人家光临,既是惊又是喜。素容问:“大姐,这么多姑娘看上了黄山?”德莲说:“何止是这五个,这几天家里的门槛都踢断了!”德莲展了展眉头,摸了摸发髻,接着说:“我从十几个中挑选了五个条件较好的作候选。你看第一个,24岁,是村支书的妹妹;第二个,26岁,是镇长的侄女;第三个,24岁,是县里交通局长的表妹;第四个,22岁,是信用社主任的妹妹;第五个,23岁,是乡下一个姑娘。”素容问:“这几个姑娘了解黄山的情况吗?”德莲说:“这你就不担心了,我一一讲清了的。她们都说,只要能当工人,年龄大算什么,这样的男人才成熟;坐过牢算什么,年轻人出点错不奇怪,只要今后好好工作就行了。”素容说:“看来‘铁饭碗’就是好。”德莲说:“德昌,你也来参考参考。鱼娃,你也来,你是大学生,眼光肯定错不了。”德昌摆弄了一阵照片,只是说:“大姐,这下你不用为黄山操心了。”德昌说这话时给人如释重负的感觉。德莲是他的亲姐姐,黄山是他的亲外娚,血脉相连,就象院子里的葡萄藤,缠绕不断,当然,他与妻子的感受是不同的。
洛鱼也一一审视了这五个姑娘,个个都从天上下凡到人间,特别是山沟沟里的那个,她的眼睛里,她的脸蛋上无不透出叶玉清一般的清纯。可惜她是山沟里的,快要脱农皮的德莲是不会看上她的。
洛鱼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洛鱼要去和这个季节里顽强生活着的几个蚊子作斗争,这是睡觉前的头等大事。这屋里只要有几个蚊子在嗡嗡叫,就会让洛鱼睡不着觉,就会让洛鱼心烦意乱、彻夜难眠、泪流满面。
没过几天,黄山和交通局长的表妹就谈婚论嫁了。两人结婚那天,新郎英姿飒爽,新娘千姿百态。新郎对新娘说,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栅处。只读过小学五年级的新郎在学校里没学过这句词,却在监狱里学到了。“监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大学”,这话一点不假。新娘对新郎说,爱情深深几许,一声软语道天机。念过高中的新娘霍然发现遇到了知音,便柔情地以诗对词。新郎嘻皮笑脸地摸摸脑袋,回望着洛鱼,问道,表弟,那是啥意思?洛鱼笑嘻嘻地说,表嫂说她爱你爱得不得了。新郎猛地抱住新娘的双肩,深情地说,我要日你!全场哄笑。新娘顿时暗然神伤,但这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能成为丁江酒业端铁饭碗的工人。
连黄山也有女人了,因此,洛鱼又开始想离他而去的那个女人了。
那是一个清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洗刷了长江两岸,到处生机盎然,绿意浓浓。玉清带着洛鱼向大山进发。山路崎岖,像蛇一样在山间蜿蜒。路边杂草丛生,野花遍开。洛鱼突然有了一个浪漫的想法,要像电影里的男主人公一样,摘一朵圆圆的、香香的小花扎在她的发间,她看起来该有多么漂亮啊!可是,当洛鱼伸手去摘,她却在一旁哈哈大笑,笑声未停,拔腿开跑,像野兔一样快,像山鹿一样快,眨眼间就消失在山间。洛鱼拼命地追也是追不上了,索性坐在了地上,索性闭上了眼睛,索性等她回来。田野静谧。洛鱼突然转过身来,抚着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洛鱼说:“爱情不但应当是永远的,而且是永远的。”玉清说:“是吗?”说完,两行热泪就下来了。她不停地摸着洛鱼的脸,摸着洛鱼的额头。她的嘴唇正慢慢地靠过来,她的脸那么的潮红而柔情,她的舌头那么的柔软而甜滑,她的心跳那么地兴奋而激烈。洛鱼的心跳也开始加速,热血也开始沸腾,一股快意的冲动冲盈了全身。他们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倒在密林的深处,倒在松软的草丛,倒在天地的中间。他们开始在天地之间纵横驰骋,在天地之间纵情嘶喊,在天地之间自然融合。爱的血色挥洒山头,大地一片殷红。
清晨,洛鱼从梦里醒来,感觉内裤里迷糊一片。
就在此时,有人在耳边轻声地说:“鱼娃,快起床,瑶瑶来了。”是李素容,她还在对儿子挤眉眨眼。
洛鱼对着天花板说:“是吗?县大老爷的女儿会来我家吗?那个忘情地在我的面前向小白脸展现媚态的女人来看我了吗?”
洛鱼蹑手蹑脚走下楼。客厅里,覃瑶正侧着身子端详着什么。那张好看的脸,那幕悬垂的黑发,那副专注的神情,让洛鱼原本沉闷的心为之一动。
洛鱼轻轻地走了进去。她的头稍微动了一下,洛鱼敢说,她已经知道自己进屋了,但她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动。
洛鱼真想说:“人生就是这样,你‘不能同时踏进两条不同的河流’,而只能以一种方式生活,因此你得选择。你就试着选择我吧。就像如今我想试着选择你一样。”刚想完,脑子里又浮现出这个女人与那个小白脸亲密的情形,心底又霍然愤怒起来。因此洛鱼说出来的话是:“你是来看我的吗?”
覃瑶转过身来,同样愤怒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在这个屋子里,值得我看的人是伯父伯母,而不是你。我想看的人早已死去了。”
“说得很好!”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县长大人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有错呢?”
“你闭嘴!”
“我就要说,你看见我伤感的样子就高兴了,是吗?你现在心里装的就只有那个小白脸,是吗?你以为跟那个小白脸亲亲热热的样子就让我妒忌了,是吗?”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当然与我无关,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今天是来同情我,安慰我的,那你走吧!”
覃瑶站起身来,放开脚步往门外走去。她的脚步声像一阵阵惊雷。
她仍然对李素容喊了一声“伯母”,就没继续说了。
任凭素容怎样地喊她,她的话音还是赶不上覃瑶。
覃瑶依然坚决地走了。
瞬间,素容泪流满面。她飞跑过来,挥起手臂,朝着洛鱼的脸,狠狠地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疼在洛鱼的脸上漫延。
是夜,洛鱼站在田梗上遥望夜空。没有星星。洛鱼不知道最亮的那颗星星在哪里。第二华人站
哥们的故事
洛鱼开始想念中学时的哥们老大和老二了。
老大之所以称其为老大,是因为他比老二大一岁,比老三大两岁。老大叫岑水明,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学系,老二叫赵有山,毕业于农业大学地球修理系,老三是洛鱼。他们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是歃血为谋的铁哥们,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狐朋狗友。当初他们三人走到一块,并非志同道合。从当时的情况看,洛鱼可能拿诺贝尔奖,老大可能当公关先生,老二注定要干他父母的老本行。可他们互为补充,取长不短。洛鱼帮老大写情书,帮老二做作业;老大帮洛鱼保镖,帮老二卖红苕;老二帮老大送情书,帮洛鱼打饭。当年,他们算得上仁镇中学响当当,硬梆梆的人物,除了蔡弋,其他老师都对他们大跌眼镜。结果证明,对他们说三道四的老师都错了。洛鱼如愿以偿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西南理工大学,老大超水平发挥考上了西北大学,老二从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变成了富有进取精神的新时代农民。鉴于他们仨在仁镇中学校风建设中作出的突出贡献,学校决定请他们在丁江大酒店搓一顿。家乡的丁江春酒真好喝,三杯下肚洛鱼就豪情万丈。洛鱼说,名师出高徒,我会抱一块诺贝尔奖牌回来,将它永远地挂在仁镇中学的大门口。岑水明说,名校出名人,我会给每一位老师出传记,给全世界的国家元首一人发一本,把你们载入史册。赵有山说,我会成为一名农民企业家,投资一个亿,把母校建成比西南理工大学和西北大学总和还大的中学,并给每一位老师立一块碑,在上面铭刻上你们的丰功伟绩。校长高呼:“好!好!好!”老师们也附和:“好!好!好!”好个屁,刚走出丁江大酒店,蔡弋就将三人拉到暗角,一人赏了一记耳光。
水明帅气,一米八二的身材让洛鱼高山仰止。在他面前,洛鱼常常自嘲是矮杆良种,颗粒饱满,抗倒伏。水明不仅身材高大,而且肩宽体健,脸上的各个器官个性突出,搭配合理,特别是嘴角和眉宇间体现出来的那种美,让男人们妒忌得不得了。总之,他的身体天生就是进攻女人的强大武器。难怪他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一个个女生抓到手,难怪一个个女生会像绵羊一样蜷缩在他怀里。当然,水明在构建他的爱情大厦过程中,洛鱼也功不可没。不可否认,洛鱼在帮他写情书过程中也经受着爱情暴风雨的洗礼。尽管不知道与水明相恋的女人们的容貌,但她们如何地缠绵和撩人,洛鱼却比岑水明更清楚。现在洛鱼明白了,当初是自己在恋爱而不是水明,水明只是一个情豆未开的翩翩少年,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个已婚女人才是他的初恋,才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当然,那时的洛鱼也没有恋爱。只是在替水明写情书过程中,虚空的情感不断在心中累加,并伴随着血液充溢着全身,随时都可以爆炸。终于,洛鱼在叶玉清的身体里面爆炸了。
老大的故事还不限于此。
在一个没有月光,没有星星的夜晚,岑水明对洛鱼说:“我妈妈年轻又漂亮,我真的好想她。”水明说:“可是我妈妈已经死了,死于一场火灾,是为了救我和妹妹而死的。”水明开始抽泣了,洛鱼也在抹眼泪。水明接着说:“按理,我是记不清母亲的容貌的,可是这十多年来,妈妈每次来到我床前时,她的面容都是那么的清晰,给我盖被,给我摇扇,抚摸我的额头和脸庞。”水明说:“只有在梦里,我才感到是最幸福的人,梦醒时,我就害怕,只好像狗一样蜷缩在床角。”这时候,水明嚎啕大哭起来,洛鱼也跟着哭。
这就是水明在那个寒冷的夜晚给洛鱼的全部讲述。
洛鱼猜想,那个已婚女人与他梦中的母亲太相像了。否则,水明怎么会爱上她呢?春节相聚的时候,洛鱼说,老大,你不能犯错,更不能犯傻。难道那个已婚女人硬是美得像牡丹花,月季花,玫瑰花,丁香花,蔷薇花,水仙花,让你魂牵梦萦,魂不舍守。我看你真是愚蠢,愚蠢,愚蠢之极!
如今,岑水明从西北大学新闻系毕业后分配到《丁江日报》当记者了。这年头当记者是个好差事。为了谋得这个好差事,他的父亲是花了大价钱的。《丁江日报》是沙丘县所在的布坪市发行量最大,影响力最大的报刊。布坪市包括沙丘在内的三个县和一个市中区,人口270万。《丁江日报》便是这270万人的“出气筒”。当然,这只是岑水明的说法。岑水明上班后的第二天就给洛鱼来了个电话,叫洛鱼帮他寻找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新闻线索,比方说强制拆迁变成大动干戈呀,公务人员做寿大摆宴席呀,农村干部四处招摇摊派费用呀,执法人员扰民欺民聚众赌博呀,酒吧黄色交易生意火爆热闹非凡呀,东山的大崖石冒出个孙猴子西山的菩提寺冒出个艾滋病患者呀。他还补充到,小偷小摸小打小闹小心小眼之类的线索就算了。
测日不如撞日,这天洛鱼休假,他便约岑水明去看老二赵有山。他们三兄弟已经有好几年未相聚了。
洛鱼往岑水明家走去。水明家住在镇政府宿舍区。他老爸是分管集镇建设的副镇长,是仁镇人民心中贪钱最勇敢最执着最舍身忘死的父母官。“我全都为了你呀!”岑副镇长对儿子说。
镇政府坐落在解放街。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狼藉,街面坑坑洼洼,两边全是破烂不堪的门面。解放前,这里是乞丐聚集之地,当时,又称之为“叫花巷”。解放后方改名为“解放街”。镇政府修得很有气派,由十层高的主楼和六层高的两幢附楼组成。楼前是一个约1000米见方的广场,楼后是政府官员的宿舍区。据说整个建筑群花了三千来万,一半贷款,一半筹款。由于镇政府的官员是人民的父母官,所以这些筹款就来自孝顺的儿女们,洛德昌,李素容以及他们的村民王华阳、林江等等等等小百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