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萨拉查，戈德里克，与吉尔维亚

这是吉尔维亚毕业之前发生的事情——

“吉亚，叫声爸爸来听听。”戈德里克用他天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吉尔维亚，脸上的笑容是明显的谄媚。

吉尔维亚白了他一眼，连鄙视的眼神都没送过去，自顾自地埋头在面前的作业上。

“吉亚，别这样吧，只是一声爸爸而已。”戈德里克没有因为他的眼神而放弃。他伸手在吉尔维亚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亮眼的笑容，“你不是说不怪我吗？”

吉尔维亚再次瞟了他一眼：“我喊不喊，对事实有什么影响吗？我怪不怪你，跟我叫不叫你有什么关系？”他在心底撇嘴，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黏人，要黏去黏父亲去啊，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做什么？

戈德里克一屁股坐在了吉尔维亚身边的椅子上：“唔，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听你叫我一声爸爸。你知道，我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我居然有个儿子，就算家养小精灵告诉我它们能够感觉到还有血脉存在，我也只以为是个旁系的血脉，幸运地活下来了而已。我没有想到……”

吉尔维亚将写了一半的作业推开，看向戈德里克：“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说过我不怪你。你和父亲的事情是你们的事情，还轮不到我说些什么。既然你们现在这样你们自己觉得很好，那就这样吧。”

“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吉亚，你真的不能叫我一声爸爸吗？我听到你叫萨尔父亲，嗯，我也想要……我知道我一直对不起你们，我让萨尔受苦了，我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小的时候，我没有照顾过你哪怕一天。但是，我有一个儿子，这个事实，让我……非常感动……兴奋……不可置信……”｜说白了，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定心丸，他想听吉尔维亚叫他一声，只要一声他大概就会满足了。

“笃笃笃……”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萨拉查有些清冷的声音传进来：“吉亚，你在吗？”

“父亲，”吉尔维亚站起来，几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请进。”

“我来找你商量一下你毕业之后的事情，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戈迪？你怎么也在这里？”萨拉查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幽灵了，可以随意穿透墙壁，但他总还是更愿意和普通人一样从大门进出。不是对幽灵的身份有什么抵触，纯粹只是习惯而已。而且，学生的隐私他还是懂的不能够随意侵犯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得有私人空间不是吗？

戈德里克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我只是来和吉亚聊聊天。”

萨拉查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那么吉亚，你现在已经七年级，用不了几个月也该毕业了，你已经决定好毕业之后去做些什么了吗？”

吉尔维亚点点头：“我想去游历一段时间，我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父亲，你知道，我从小就想要像你们一样……我想要看看不同地方的景色，了解不同国家的习俗，想要看到各种不同的魔法生物。”这是他从小就已经想好了的，只是没想到，真正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和他所想的时候差了千年。

“也好，出去游历几年，多看点东西，也能增长些实力。”萨拉查不太满意现在的巫师界。人们都太过安于享乐，和平的生活让巫师们忘记了自身实力的重要性。现在的巫师，随便一个千年前的巫师过来，都能简简单单捏死一堆。

他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黑魔法在现在居然都已经是禁用的了。在千年前，就算是与他们黑魔法阵营对立的白魔法阵营，也从没有说过黑魔法不应该存在。他们仅仅只是理念不合而已，就算是白巫师，也得承认某些黑魔法非常好用。

戈德里克看着交谈中的两人，觉得自己就这么坐着实在有些尴尬。但是他一向能说会道的嘴似乎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给他罢工，让他怎么都找不到话题加入进去：“嗯，你们聊着，我到格兰芬多学院那边去转转。”他摸摸鼻子，然后打开了吉尔维亚寝室的门，离开了。关门前，还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朝吉尔维亚笑了笑。

吉尔维亚看着戈德里克有些落寞地离开的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家伙的意思，他也知道他很希望能够搞好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声“爸爸”，他就是怎么都喊不出口。

他在心中明明已经承认了这个父亲——就算不承认，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他另一半血缘的提供者，这一点怎么都不可能改变。

他也知道了当时父亲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不能怪任何人，两人都有错，两人也都没错。

但是这声“爸爸”……

他就是喊不出口他有什么办法！

番外六·连个傻瓜的故事

萨拉查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成为朋友。

整天嘻嘻哈哈没有正形；遇事总是没头没脑冲在前头；不论有没有危险，只要有兴趣什么事情都想去插一脚……当时戈德里克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特质，明明都是他最讨厌的。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会允许那家伙就那么没脸没皮地跟在自己身边呢？

事实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处得并不和谐，或者说，根本就是非常恶劣。他们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黑巫师和白巫师从来都是对立的。

毫无疑问，他们打了一场，几乎要了对方的命。但是阴差阳错地，仿佛梅林早已经设计好了一样，他们走到了一起。从一开始不得不结伴，为了某些致命的危险存在而互相扶持，到后来能够将后背交付的足以全心信任的伙伴。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什么人，他的人生计划里面也从来没有过“爱人”这个名词，结果却居然栽在了一个男巫手上。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巫他还是个纯粹的白巫师！

萨拉查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抚摸着趟在他腿上的蛇怪的脑袋，坐在霍格沃兹城堡后面的草坪上，仰望着天空。萨拉查喜欢晒太阳，不能太耀眼，秋日午后的就刚刚好。他喜欢晒一会儿太阳，然后就躺在树下面睡个午觉。自从霍格沃兹成立之后，这种时候越来越少了，午后他常常都有课，只有偶尔没课的时候才能到这儿来偷偷闲。

他的地窖里面正熬制着一锅魔药，他对这剂魔药的效用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这是他从一本古老的笔记上看到的配方，经过一些改动而制作的。算算时间，今天晚上就能够制作完毕，再晚一点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试用还没有完全掌握其效果的魔药，这不是萨拉查的行事风格。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找一个能用来试药的巫师，然后一点点弄清楚魔药的效果了。

太阳慢慢落下，等天空完全黑了之后，萨拉查如预料之中的，将坩埚里的魔药盛了出来，装进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他将水晶瓶带在身上，然后出门去参加与他的三个好友的聚会。

赫尔加是个平常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她还有着一手极好的厨艺，虽然成立了霍格沃兹之后，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没再麻烦赫尔加了——有家养小精灵代劳——但像现在这样的小聚餐，或者下午茶会，还是常常有的。不过，赫尔加看着温柔，并不代表她人就真的非常温柔，她的魔力属性虽然比较偏向白魔法，但却十分崇尚暴力，而且生气起来非常恐怖。她对戈德里克尤其冷淡，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不过这并不是她讨厌戈德里克的意思，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相处方式罢了。

罗伊娜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高贵，难以亲近的女性，但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温柔的人。不过，她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是那么温柔的。先不说她在见到值得研究的事物时候的疯狂样子，如果有谁打搅了她的研究或者实验，那么就算是萨拉查，也是不敢上去为那个人说上一句话的。

城堡后面的小花园里，戈德里克正在赫尔加旁边帮忙。赫尔加做了些小点心，由戈德里克端上了花园中的圆桌。

“嘿！萨拉查，快来！”戈德里克和平时一样地招呼他，然后又和平时一样，没等他应声，便自个儿先朝他这边跑了过来。

今天的夜色很不错，多日的晴天，让天空中飘着的云朵寥寥无几。无数的星星挂在天上，给原本或许平凡无奇的夜空增添了不少颜色。

人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多愁善感了，看着眼前戈德里克明亮的笑容，萨拉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喜欢戈德里克的笑，戈德里克总是能够用他的笑容吸引众多的眼球，他虽然总说他傻，但是又何尝不是羡慕着他的呢？

萨拉查·斯莱特林阴沉，古怪，难以相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友好，阳光，而且总能和身边的人打成一片。这么明显的差距，萨拉查虽然明面上不显，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介意的。

他明白戈德里克对他的心意，他知道戈德里克喜欢他，但是他不明白戈德里克到底喜欢他什么地方。这么一个令人讨厌的黑巫师，戈德里克到底是看上了他哪里呢？

他们俩每一次地吵架，都会让他想起这个，想起他们之间这样巨大的差别。于是他会在第二天戈德里克来道歉的时候，相对爽快地“原谅”他，然后刻意地，与戈德里克显得更加亲近一点。虽然事实上，这份“亲近”，和平常的差别也没有多大，但是他知道，戈德里克是感觉到了的。

夜深了，萨拉查和戈德里克肩并着肩，趟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星星。赫尔加和罗伊娜已经回了城堡，两位女士还是比较倾向于早点儿入睡。

萨拉查知道，戈德里克已经喝醉了。但是还不够，他要戈德里克明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今晚发生的任何事情。

他不着痕迹地灌着戈德里克酒，直到他确定戈德里克已经醉到没法清醒了，才站起身来，扶着戈德里克回房间。

戈德里克热爱阳光，热爱恣意的、疯狂的生活。他的寝室在城堡的最高层，除了罗伊娜的象牙塔之外，这里是最为接近太阳的地方。萨拉查也喜欢晒太阳，但他喜欢的是深秋的午后，舒缓而不会太过刺眼，也并没有灼人的高温的阳光。相比之下，他更适合有些阴冷，却足够舒适，也适合他做实验的地窖。

他扶着戈德里克，从密道里上了八楼，进入了他那满是一片亮眼金红色的房间。将死死靠在他身上，嘴里已经开士诳诘胡话了的家伙扔在床上，萨拉查沉默了片刻，从袍子里面拿出了一开始放进去的小瓶魔药。

魔药已经冷却了，透明的水晶瓶里面盛着金色的液体，倒是和这个房间的主色调刚好相配。萨拉查有些好笑地这么想着，拔出了瓶口的塞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希望一切都能如他所想地那样顺利。

他从来没对戈德里克坦诚过自己的心意。这家伙每天都在自己身边转悠，像是怕全世界不知道他喜欢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个讨人嫌的黑巫师似的。但是他却不敢告诉戈德里克，他们对对方的心思是一样的。没错，就是不敢。

他算了算自己还剩下的时间，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大概还能有两百年，三百年。

今晚做了他想做的事之后，明天，明天一早，便离开吧。

或许这个时候离开，不论是于他来说，还是于戈德里克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戈德里克，我只能在心中对你说一声：我爱你。

还有，画像中……再见吧……

【专门找茬】整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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