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送到这儿。”杏衣婢子叫绯云,是成无涯的侍女。此次,她奉成无涯的命令送肖梓返回住处。
“多谢绯云姑娘了。”肖梓致谢。
“肖姑娘客气,绯云不敢当。”眼前的人即将成为她的主母,她如何当得起她的“谢”字呢。
这一次会面,肖梓依然没有见到成无涯的真面目。两人隔着一层珠帘,成无涯在珠帘内弹琴,肖梓则在外品茶。弹琴的人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琴音如流水般从指腕间泻出,一应烦恼皆被洗去。琴声舒缓,茶香袅袅,虽然没有言语的交流,肖梓却已认定成无涯是一个志趣高洁之人。只是天意弄人,让她不时感叹,斯人也有斯疾。当然她也明白,若不是成无涯身有隐疾,他们二人决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抬头看向绯云,这是一个非常清秀的丫头,可能由于习武的缘故,眉宇间带着英气。看得出,她对成无涯很忠诚,包括那个苏管家。
由于挂念着熠辰的病情,肖梓并未多做逗留。
穿过来时的那层树障,肖梓就看到了自己的居所。
“哎哟,夫人哎,你可回来了。”先前的那婆子看到肖梓,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
看她那急切的表情,肖梓忙问,“大娘,是不是辰儿出什么事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你跑到哪里去了,让婆子好找。你别急,那个小家伙好着呢,只是一醒来就嚷着要找先生。”婆子奇怪的看了肖梓一眼,这孩子管自己的母亲叫先生,这种稀奇事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他在哪里?”肖梓问。
“婆子这就带你去,也省得你乱跑了。”
肖梓心想,早点告诉她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绕过一个花圃,穿过一个小竹林,便到了熠辰养病的地方。斜阳下,孙逸之正站在房前,望着肖梓一步步走近。
“小梓――”孙逸之的声音有些沙哑,精神也有些萎顿。看到肖梓,他心头一喜,往前迎了两步便又怔怔的站住。
“嗯――逸之――。”肖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叫出他的名字。这些日子他同样为了熠辰日夜难眠,看着他消瘦而略苍白的面容,肖梓实在不忍心再说那些伤人的话语。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打开心结,也放开自己。
“小梓――”孙逸之嘴角弯起,声音有些急切。
“辰儿在找我?”肖梓问,说这便要进屋。
“刚才吵了一会儿,现在刚刚睡下。再过几天,等脓痂掉了,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孙逸之轻言浅笑。
看着孙逸之憔悴的面色,肖梓道,“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守着。这些天,你受累了……”
“小梓――”孙逸之看着肖梓进屋,心虑稍解,刚刚肖梓称呼他“逸之”,不再是“孙大夫”、“哎”、“喂”之类的称呼,这是否代表他们的关系有了改善呢?连日来,压在他心底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房间里,肖梓坐在床侧,一动不动的盯着熠辰看,这孩子脸上的胞疹已经开始结痂,好了之后不会成为一个麻脸吧?
“辰儿脸上出得疹子比寻常的患者少很多,应该是那些草的效用。”孙逸之似是明白肖梓心中的担忧,细心地做着解释。
“嗯――”肖梓的手抚上熠辰的眉眼,这小家伙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脸上的疤痕不那么明显?”肖梓问。这么粉雕玉琢的小人,若是以后顶着一张麻脸实在是让人心生不舍。“哎,是我太贪心了――”肖梓叹口气,能保住一条命就很好了,她又何须再奢求那么多呢。
“完全不留疤痕不太可能,可是你也无须太担心了。一来他的痘疮比常人的要轻许多,二来小孩子的皮肤愈合能力较强,不会有很大影响的。”孙逸之安慰。
“哦,那就好。”肖梓心下欢喜。
“你,去休息一下吧。”肖梓再次劝道。
“好。”孙逸之说完便在一旁的凉塌上歇下,只是眼睛一直望着肖梓迟迟不肯闭上,就象是一个孩子般。
肖梓被他看的有些手足无措,看到柜角上的香炉,肖梓便取下,点上安神香。等她弄好再转身时,孙逸之已经睡着,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笑意。这些天,他也累坏了,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房间瞬时静下来,斜阳穿窗而入,房中一大一小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肖梓本来坐在床沿,由于安神香的缘故,不一会儿她也泛起困来。打了几个哈欠后,便把熠辰挪向床里,侧身而卧在床外侧。
睡梦中,肖梓直觉得鼻子奇痒难忍,“阿嚏。”一个喷嚏过后,肖梓醒来,发现始作俑者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咯咯”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