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手一个冬天,冻得生出了许多冻疮,至今还留有疤痕,她问:“怎么不请个人来帮帮忙?”
阿婆笑着说:“你外公吃惯了我做的菜,换了人不方便的,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啊。”
“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悟,笑着说,“外公有了你真幸福。”
阿婆舀了勺枣泥递到她嘴边:“小时候老缠着我要点心的,现在小丫头也长大了,要嫁人了,将来你会比阿婆更幸福。”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岔开话题说:“阿婆你做这么多点心干吗?我和外公加起来都吃不完。”
阿婆神秘一笑:“不是还有客人没到嘛,你急什么。”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还有人要来吗?”
五十五渐行渐近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还有人要来吗?”
阿婆说:“你外公正在书房和他聊天呢,说要考验考验他这个外孙女婿,都这会功夫了,要不你去看看,叫他们下来吃饭吧。”
外孙女婿?
等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婆已经笑眯眯看着她身后:“正说着呢,就来了。”
她惊讶的回过头去,陆子鸣掀起厨房的链子,走了进来。
她无法抑止内心的澎湃,怔愣了半晌,才傻傻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了,先去见了你外公。”他的神色自如,先跟阿婆打了招呼,然后才看向她。
雷允晴心里杂乱,也顾不得是在阿婆面前,就将他拉到一边,悄悄问:“我妈叫你来的?”
陆子鸣看了眼远处正朝他们张望的阿婆,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要不是秦阿姨给我打电话,你还不打算带我来见外公,想叫我做不孝外孙女婿?”
她这些天心烦意乱,休息得不好,也没胃口,脸上明显瘦了一圈,他一把捏下去,随即感慨:“瘦了。”
雷允晴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就算是在阿婆面前做戏,也不必演得这么面面俱到。张口就要把乔佩被送走的事情说出来,才到嘴边,想想又觉得太煞风景,这是在外公家,万一子鸣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她如何向外公解释?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平静的相处在一起,就算是粉饰的太平,她也觉得弥足珍贵。
想了想,还是问他:“外公有没有为难你?”她知道外公为人严肃,一向不苟言笑,还带了些旧式的思想,不禁替陆子鸣担心。
“怎么会呢?”他拍拍她的小脑袋,“外公就是找我陪他喝喝茶,让我帮他写了几个字。”
“写字?”雷允晴不由怀疑,外公家里多的是名家真迹,肯定不会是随便写写这么简单,“你行吗?”
她和陆子鸣从小就是陆伯伯手把手教的毛笔字,这么多年下来,她也书得一手干净工整的簪花小楷,不过陆子鸣心性浮躁,未必学的进去,后来去了美国,都多少年没握过毛笔了,外公一向相信字如其人,万一他写的太丑,那岂不是给外公的印象很糟糕?
他不服气,有点无奈的看着她:“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好歹我也练过几年。”
雷允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再看他脸上,隔了几天,瘀青还没退下去,眼角下面那一道伤痕尤其明显,好好一张祸害众生的脸,就叫他给折腾成油彩画了。这几天他过得也不好,不知是为孩子的事伤心,还是来了南方水土不服,两只眼睛都充满了血丝,嘴唇上也起了碎皮,乍一看,像是刚刚生了场大病。
她长叹了口气,陆子鸣不由问:“好好一丫头怎么跟小老太婆似的,成天长吁短叹?”
她没好气的在他眼角按了把,立刻换来他“哎呦”一声痛呼,她说:“还疼吗?怎么跟外公解释的?”
“我说我跟人抢老婆的时候被揍了呗。”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没个正经。
雷允晴哼了声,撇开他径自上楼去书房。
她进去的时候秦老爷子还站在床边,端着那副字细细端详,听见雷允晴推门声,也没回头。
她总算放下心,看来外公对陆子鸣挺满意。她恭恭敬敬靠过去,叫了声“外公”,秦老爷子摘下眼镜,看了她一眼,说:“不是跟你阿婆在厨房学做点心,怎么跑上来了?”
她吐吐舌,把腰上的围裙解下来扔在一边:“我过来看看子鸣……写的字。”
秦老爷子哈哈大笑:“你是不是担心外公欺负他?”老爷子人老了,心却不糊涂,早看出她脸上紧张的神情,一语道破她掩饰的心思。
她红了脸,默不作声。
秦老爷子放下那副字,说:“放心,你妈都给我打过招呼了,她看中的好女婿,外公哪敢为难。”
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策划好的。外公的腿病恐怕也是借口,就是想把她推到江南来和陆子鸣和好。
可是她要的不是逢场作戏、貌合神离,母亲终究是不懂。
她岔开话题,戳了戳那副字:“外公,那您觉得他怎么样?”
秦老爷子重新戴起眼镜,相当认真的审视了一遍那字:“漂亮是漂亮,缺少一分风骨。”
她嘟起嘴巴不满:“外公你是说人呢,还是在说字。”其实心里已经明白,外公